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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电影,已是夜深。
白辞五条悟二人走在夜里。
荒寒的圆月,是悬浮于不毛之地的天体,折射着太阳的光辉,长久而孤独地照着这人间。抬眼,白辞墨蓝的眼睛映出那冷白的月亮。
抿了下嘴唇,白辞开了口:“刚才看的电影,不合理。”
《何以为家》讲的是十二岁的黎巴嫩贫民窟儿童,经历众多,最后起诉父母。
“我要控告我的父母,控告他们生下了我。”电影里,那个小男孩站在法庭上,对着在场所有的大人说道。
五条悟看了他一眼,心知白辞不是容易伤感的人。
“吉冈优子,便是被父母所害?”他挑破这件事。
吉冈优子,十七岁,即将入读咒术高专时,被父母以精神不稳定的理由送往青森精神病院。然后,疯了。
而她的父母平白无故多了八千万。那八千万,是他们狮子大开口向咒术高专要求的。只要给他们八千万,他们就让女儿吉冈优子去读那所学校。
所有人都没有当真,都觉得这是他们在为难人罢了。而白辞一手促成这件事,甚至不惜违法借贷。只是为了给朋友吉冈优子一个重新选择人生的自由。
最后,是五条悟借给了白辞这笔钱。随后在国外奔波了大半年,白辞才还清。虽然那时候,吉冈优子没有入学过咒术高专一天。
良久的沉默之中,白辞终于应道:“嗯。”
“从现存法律,‘未成年孩童对父母的控告成立’这一条,少有国家能通过。”白辞就事论事的语气。
五条悟笑了一声,没有戳破他。
走着走着,白辞忽然停住脚步。五条悟长腿一迈出去,三四步以后,才发现身边的少年不肯走。他回转身,隔着这一段小小的距离,说了话。
“如果累了,我可以抱你回去哦。反正小时候,都是我抱你的啦。”
换作平时,白辞必然果断拒绝。
可是现在,他头低垂着,脸埋在阴影里,久久未动。
五条悟走了过去。他已经察觉,白辞的眼睛又看不见了。这一两年,越发频繁的短暂失明。
“眼睛会越发看不见的。”五条悟说。
没头没尾的话,五条悟明白,白辞懂话中意思。
人类负面的情绪产生诅咒,诅咒产生可怕的咒灵,而咒术师诛杀咒灵。咒术界的常理如此。
白辞的眼睛,便与诅咒有关。现在他为朋友报复其父母,其中的憎恨贪婪恐惧等负面情绪,终究会产生诅咒,而这样的诅咒会反噬到他自身。
白辞活在诅咒里。
他亲身参与的报复行为,是前因,所有诅咒向他反噬,便是结果。
所以,白辞眼睛的短暂失明,会比从前更甚。
这便是五条悟出现的原因。这一点,白辞五条悟二人都心知肚明。
“我,无法收手。”白辞按了按眼睛,黑茫茫的前方,什么都没有。
“优子的弟弟说:‘不记得姐姐了。但从小到大,她都疯疯癫癫的。’——如果真的不记得,怎么会说出疯疯癫癫这样的印象。
“不过是,没有人真正关心吉冈优子。优子她仅有的一个愿望,便是希望在咒术高专认识朋友。为此我泼了冷水,说我们咒术师的死亡率高得离谱,说不定都没法毕业。
“甚至违规偷偷播放了祓除咒灵的录像给她看,她很害怕,抓着裙角不敢放。但是最后,优子跟我说,那也要去,因为,她认识了我这个朋友。”
“朋友……我不理解,至今也无法理解优子的想法。”
漆黑的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没有来路,没有去处。或者,白色的现实,与黑色的非现实之中,没有什么地方,是女孩的容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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