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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阳台上吹着凉风,把锁骨露出一大片的对方吹得瑟缩,以至于把衣服抓得更紧了,琥珀色的大眼睛里蒙起水光,好不可怜。
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美妙表情。
这个可恨的家伙总是对遇到的一切摆出随意的态度,无论遭遇的是洪水还是岩浆都随波逐流,干什么也都很理直气壮。
因此他很匪夷所思什么东西能把对方吓成这个样子。
不……他很感兴趣。
也很想了解,什么可以把对方吓成这样。
乙方云鹤扯扯嘴角,勉力露出一个笑容来,问:“我夜里对自己进行了反思,觉得麻烦您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想过来问问您,有没有我立刻能帮上忙的。比如修水管修灯泡修电脑什么的……”
他自以为跟平常一样真诚,实则就像是渴求温暖陪伴,偏生要装出“我要给这个人类带来快乐”的小猫一样。
看似贴心,实际上是在哀求。
“我这里暂时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这句话让乙方云鹤的心直直地下坠,一时想不起来还有什么理由跟一个活人共处一室——他这会儿对诅咒里那句“分不清死者和活人的世界”害怕起来了。
他毫不怀疑,在擂钵街的地下和街道里,有无数徘徊的亡魂。
因此他在这个时候,连转身都缺乏勇气。
在看到对方逐渐失落和变得更加害怕和不安之后,费奥多尔垂下眼藏起眼里的恶劣,又体贴地说:“但我今天晚上不太睡得着,如果有人愿意跟我聊聊就好了。”
因为他的一句话又变得高兴起来的白发青年松开揪着的衣服,白色的绸制睡衣其他地方光洁一片,唯独心脏前面的一块布料被拽得皱巴巴,领口的扣子都散开两颗。
质感极佳的白发凌乱地披散着,几缕滑下了肩头,垂在冷汗未干的锁骨上,比之现在的银色月辉说不清哪个更夺目。
乙方云鹤伸手来握他的手:“我是很想要跟您深夜谈心的。”
他的话大约也从来没有如此发自内心过。
因此格外地让人舒心。
善良的陀思先生让人进到自己的屋子里来,因为没有准备毯子这类东西,就把自己的披风借给了对方。
其实并不怕冷的乙方云鹤把披风抱在怀里,乖巧地收拢着腿坐着,目光落在桌上似乎是精装版的《规则类怪谈合集》上,没忍住抖了一下。
注意到他神态的费奥多尔故意把这本书拿起来,就这个话题谈起来:“这是横滨最近非常流行的书,你看过吗?”
“……事实上,我刚才就在看,写得很好,我以后不敢看了。”
“为什么?”
“……”乙方云鹤把衣服抱得更紧,似乎有些不情愿暴露,但又碍于“我很想跟你聊天”的承诺,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说,“我怕鬼……准确的说,我怕鬼故事。”
费奥多尔:?
他不敢想象这是一个养着死神的人能够说出来的话。
“恕我冒昧,为什么?据我所见,您对斯密尔特的态度很平常。”
他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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