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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拭非叫苏叶干脆不要去对面的小摊上做工了,近两日可以先休息休息。
顾琰已经派人秘密去查验苏叶的身份来历。等此事有了结果,若是她愿意,可以跟他们到京城去,不必在荆州这地方荒耗自己的一生。
去了京城,她想做什么都可以。方拭非觉得苏叶此人果决坚毅,忍常人之不能忍,有成大事者的风度,且听其谈吐也颇有学识见地,是个读过书的。可以攒点钱,先开个小店,指不定多少年后,还能重振苏家祖业。
实在不行,顾琰罩着的人,在京城安心经营,想是不难。
即便是觉得心里疲惫,想要安稳做工,也可以去帮他们。正好他们院里缺个打扫的仆人。方拭非一直不敢请底细不明的人,平日都是两人自己忙活。多个苏叶不过加双筷子,多好?
苏叶点头。
那摊主平日对她的确不好。经常克扣工钱不说,还动辄打骂。总是故意叫她饿着肚子做事,最后只给她一个冷掉的馒头。或者将原本要倒掉的剩菜藏起来,第二日再留给她。
之所以处处为难,是因为老板娘总觉得她心怀不轨,故意接近自己的郎君。几番捉弄后,更是深以为然,看她眼神中充满不屑与嘲弄。只因为她要钱不多,才故意留着她出气。
若非她必须要留在那里观察琳琅布庄的情形,早就走了。
这些年倒是攒下一些钱,够她短期生活。
翌日,两名侍卫携顾琰口信,前去衙门,请求县令拨几位衙役以作差使,也算是提前告知衙门顾琰要做的事情。
通传的门吏请他们稍后片刻,进去询问县令的意见。
县令站起来道:“什么?他们要请衙役去做什么?”
“去查琳琅布庄。”那门吏回道,“他们说,监察御史怀疑琳琅布庄的货物有问题,想带人前去扣押,请我等配合。”
“不行!”县令听毕立即拂袖道,“这新来的监察御史来是不是有毛病?前两位倒是识大体不会横加干涉,这行人呢?不先去拜会太守,不与我县衙打声招呼,也不去找判司询问详情,上来就冲到琳琅布庄去,分明是存心不良!他们想做什么?看着布庄生意好,莫非是收贿赂?”
县丞寻思片刻,问道:“老爷,会不会是因为县衙怠慢,所以几人在赌气?”
县令:“他们有什么资格!戎马倥偬自有怠慢他想如何?”
“那……会不会是京城的意思?”县丞继续猜道,“此人来的实在诡异,这公文一下来,立马就到了。哪有这般巧的事情?”
县令不以为意:“笑话!若真是京城的意思你我会现在都收不到任何消息?陛下远在京师,会专门为了一家普通的布庄特派一位监察御史过来?他们要是真有证据,何必还需要扣押货物这样的阴招,肯定直接请兵过去拿了。昨日还带人去商铺搜账册,说明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县丞也是不解道:“那是为何?为何会无故盯上琳琅?”
县令说:“他们从京城里,估计是有所耳闻。然京城一事未传扬开去,他们应当是空有疑虑,苦无证据。至于要查办琳琅一事,当是几人自作聪明!”
县令回身,对着门吏道:“去告诉他们,近日县内疑有盗贼流窜作乱,城中各处戒严,没有空闲的衙役。”
门吏回:“是。”
等人走后,县令坐在堂上,又是不悦一哼:“真是认不清自己是谁。不过区区一监察御史,奉御史台的命令来了荆州,态度竟如此狂妄。想在荆州做事,还不是得看本官的脸色?”
县丞说:“老爷,别生气了。下官就怕他们逼急,会有进一步的动作。”
“好!我倒要看看,一个察院出来的,临时任命的,品阶还远不如本官高的八品监察御史,能在这里掀起什么风浪!呵,八品。”县令嗤笑道,“本官给他面子,差人去请,是念在御史台在京城的威望。给他留了三分薄面,他即不领情,便别怪我不客气。”
县丞脑海中倏然闪过一个念头,说道:“老爷,监察御史一职是不必怕,就怕他们的来历和原本的官职。那文书上都未曾提及那人的名字,实在是诡异。”
他们是都没见过顾琰本人的,县令又叫来昨日去接顾琰的一名衙役,叫他把昨日看见的那行人模样再说一遍。
衙役道:“为首那人,约莫三十多岁吧,应当还不到。为人傲居。另外跟着的两人,看年岁还不到二十。再者就是带着的侍卫了,侍卫只有三人。”
县令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哈,你听。你听明白了吗?”县令摊开手坦荡道,“即便那监察御史是御史大夫的亲儿子,这般年纪,顶多就是个六品,在往上撑死了不过五品。不过是初出茅庐,不谙世事,敢来惹琳琅布庄的腥,我不借人给他,是在帮他呀。”
县丞闻言放下心。
他们对京城的政务耳闻不多,但也知道,三十多岁的人,能叫他们忌惮的,只有一个顾琰。可顾琰是个病痨子,除却户部事宜,旁事不理,怎会舟车劳顿地来荆州查案?也不怕死在半道上。
县令抖起长袖,提笔,决定将此事上报。要人敲打敲打这位不识时务的监察。
顾琰接到侍卫汇报,并不觉得意外。
他来前,同陛下请求过,不要在任命的文书上写自己的名字。否则这边的官员看见,戒备万分,他查来查去查的得全是水。
顾登恒知道他玩心重,何况也不是什么大事,丢他个八品小官随便玩。说允了允了,你管自己高兴就成,只是小心别让自己受了委屈。顾琰于是随手在御史台的官员里牵了章盖上去。
县衙既然不同意,顾琰心中有数了。
他擦擦手,淡定地站起来道:“那我们自己去。带上你们的佩刀,能搬几箱就搬几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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