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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崇一行人抵达齐束镇时,正是日落时分,金红色的夕阳映照着天边的雪山,铺陈在一望无边的油菜花上,有如将色彩运用到极致的油画。
但没有人有心思欣赏这高原上独有的美景。
发现尸体的消息已经在齐束镇传开,往日热闹非凡的花田几乎看不到人影,一年就喧嚣这一回的农家乐、餐馆再次变得萧条。
陈尸地外围拉着警戒带,两条被养得肥硕的警犬正趴在警戒带外晒太阳。
齐束镇属于西羚市。
西羚市经济相对落后,警力和洛城等大城市难以相较,加上被害人死状诡异,负责查案的队长克勇束手无策,只得向特别行动队寻求支援。
警车在土路上颠簸,堪称灼热的霞光泼进来,盛在花崇微蹙的眉间。
“发现尸体的是两个职校学生,女孩儿受惊过度,胡言乱语,现在还在医院。”
克勇只有三十来岁,但长期在高原小城工作,压力和操劳在他脸上留下深重的刻痕,令他看上去像年近五十,“我们反复问过男孩儿,他的话前后没有矛盾之处,结合镇子上的监控,我基本相信,他们确实是碰巧才发现了尸体。”
花崇拿着平板,详细浏览当地法医拍的尸体细节照。
这案子之所以会惊动特别行动队,完全是因为尸体的状态。
死者是女性,年龄暂时无法判断。她两条腿的皮肤、肌肉被锐器切开,伤处分别在脚踝、膝盖、腿根。她的两条手臂也从关节处被切开,颈椎虽然尚未断裂,但大动脉、气管、肌肉全部被切断,类似被砍头。
然而所有被切开的地方都被缝了起来,如果忽略她狰狞的面部,看到她的人或许还会认为这是一尊拥有残酷美学的艺术品。
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是说,行凶的是一人,将伤口缝合起来的是另一人?
划到其中一张照片时,花崇将细节放大,问:“法医有没将这条缝合口拆开?”
除了四肢,死者腹部和盆腔正中也有一条缝合口。凶手似乎曾经将她开膛破肚。
克勇对自己的定义是基层里的基层,从警十数年,从未与精英合作过,花崇一开口,他便有些怯场,出了一额头汗,说话也开始结巴,“没,没,我们这里条件不好,老李不,不敢随便拆,怕破坏线索,影响你们勘查。”
花崇注意到对方的紧张,抬起头,修长的手指微顿,旋即将平板往后面一递,谦逊地笑了笑,“克队,辛苦了。剩下的交给我们,放心。”
克勇愣了下,看向花崇的目光有些讶异。
他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民警。西羚市因为穷,人口流失一年比一年严重,年轻人有点想法的全去大城市奋斗了,留下来的几乎都是老人和小孩,一年到头也出不了几个恶性案件。他处理过的最复杂的案子是一起投毒案。
对大城市的刑警来说,这种案子不值一提。
面对特别行动队,克勇难掩自卑,总觉得对方会瞧不起自己,高高在上地指挥自己做这做那,说不定看完现场照片,还会嘲讽一句:“你们是怎么当警察的?连这都侦破不了吗?”
花崇却对他说“辛苦了”。
像是喝了一口热茶,温度在肺腑扩散,虽然缓慢,却切实存在。
克勇既意外又感动。
这位远道而来的花队只比他小两岁,可以算同龄人,却已经是特别行动队刑侦支队的负责人之一,可见能力高强,经验丰富。
这样的人没有瞧不起他,反倒温言细语,让他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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