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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程青良应了一声,过了会儿他又低声问:“现在你还怕蚂蟥吗?”
若不是程青良眼神清澈,程青言都要以为对方在笑话他。
程青言摇头,程青良嘻嘻笑:“蚂蟥不可怕,我都能捏死它。”
程青言没作声。
等到大人们聊完了,四房人各回各屋。
下午时候,壮年去田里锄草,程长泰跑去自家水田看了看,回来时又去看了看秧苗,家里的小子们去打猪草,借着这个机会他们都会在山上多玩会儿。
而家里的女人和女孩们则是织布,缝缝补补,打络子,反正总是有活的。程青言又抱着一个破罐子出门挖蚯蚓。
程家的子嗣很兴旺,孙辈里除了现有的小子和丫头,早年还夭折又流了几个,但饶是如此,程家的孩子也是村子里最多的,惹来不少村里人羡慕。程长泰和老陈氏也一直暗暗自得。
程青言平日靠着养好鸡鸭,不时能得到一个老陈氏奖励给他的水煮蛋。他留半个,另外半个会分出去,但这样他娘还是不满。
黄昏时候,老陈氏叫停,对郑氏道:“你去做晚饭。”
郑氏张口想反驳,对上婆婆犀利的目光,她又蔫了。
老陈氏也回了屋。
吴氏见状也跟着回屋休息。程家只有一台织布机,下午时候由郑氏操作,其他妯娌都在缝补。
杨氏并不觉得累,但她心里怄得慌。
晚上时候,杨氏跟丈夫一通抱怨,絮絮叨叨一大堆听的程三脑壳晕,他含含糊糊应着随时都要睡过去。
杨氏扯着被子:“早知道长大是这么个玩意儿,还不如当初病死了算了。”
半梦半醒的程三一下子惊醒,他冷下脸:“你这是当娘说的话吗。”
杨氏也怒了:“难道我说错了,这几年他糟蹋多少钱了。看着是个带把儿的,比个丫头还没用,你看我们抱容下地时娇气不。”
程三被噎的说不出话,被子一拉睡觉了。
他觉得青言很乖,又懂事又听话,除了身体不太好几乎没缺点,但是妻子总是看小儿子不顺眼。
隔间的程抱容听着亲娘数落弟弟,再次庆幸弟弟听不到,不然弟弟多难受。
而当事人虽然没听到,但也猜了个七八。
程青言跟他大哥住一个屋,程青锦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不一会儿传来了呼噜声,程青言自动屏蔽,侧躺在床上面墙发呆。
蚂蟥那事并非他娇气,只是猝不及防接触才失态了。没想到二伯母一直抓着不放,时不时要刺一刺他,顺便膈应他娘。
程
青言上辈子的名字叫程叙言,是他最敬重的老院长为他取的名,他因为生下来带病被扔弃在路边,后来有好心路人报警把他送去公安局,可惜扔他的地儿太偏僻,自然也没有监控,警察一时找不到他的双亲,就把他送去了福利院。
他磕磕绊绊长大,身边的孩子陆陆续续被领养,只有他被剩下来了。老院长总是怜爱又带着悲伤地看着他。院里其他大人同情他,也只是同情,偶尔给他一把糖,多的做不了,每个人都不容易。
程青言如今回想起来,觉得那段时光也不错,现代的福利院并不需要孩子们干农活,时不时沾荤腥,还能看电视看故事书,还有糖吃。最后他生命止于十三岁。临死前,程青言想的是幸好他走在老院长身后,也算为老院长送终了。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程青言都是懵的,后来他才明白他可能是穿越了。福利院里有位叔叔特别喜欢看小说,带着他也了解了一些。
他有了家人,有了新名字,开心坏了。但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
这一世的母亲私下里极为厌恶他,父亲大剌剌不管家里事,只闷头干地里活。爷爷奶奶有太多的孙子孙女,最稀罕和看重的是大房长孙和长孙女。更糟糕的是他的身体仍然不好,经常生病。
而父母对于救治他很是平淡,赤脚大夫抓点药,能活就活不能活就算了,反正不差他这一个。
好几次程青言都以为自己快死了,但又凭着一股莫名强烈的求生欲撑下来。
眼睛睁久了有些酸,程青言闭上眼,脑中不受控制的想起了他四岁那年的夏日,那是他病的最重的一回,浑身滚烫,但杨氏冷漠的声音让他心底遍凉,她说:“又发热了还治什么治,又不是大少爷,惯的他。”
“看命呗,老天爷要收了他,我能怎么办。”
程青言倏地攥紧手,眼中映出无边黑夜,良久,他重新闭上眼,不多时屋里多了一道平缓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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