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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勃一去,当年随高祖打天下的军官里也只剩个申屠嘉能镇镇场子。
而晁错和今上把申屠嘉一逼,能镇场子的武将里也只有周亚夫和窦婴,而这两位一个是庶子袭爵,一个是外戚世家,都有让人玩味一二的重点。况且跟军功赫赫的申屠嘉相比,二者虽正值壮年,但是因为高后先帝都奉行黄老的无为而治,对内对外都是以安抚为主,所以他们还没立下镇服人心的军功。
最重要的是……
“一个功勋之家,一个外戚之臣……”刘瑞想着历史上发生的事,却让薄戎奴以为他是在给少府里发生的事做个总结:“没了藩王做筏子,法家能让二者威胁皇帝的统治吗?”
所以他的舅老爷可千万记得今天的话,日后待他暗中推出百家里的少数派时,也有懂得“飞鸟尽,良弓藏”的功勋外戚替其站台,好让他在明面上不会偏袒任何学派。
薄戎奴没有回答刘瑞的话,而是收起憨厚的笑容,低头沉默了会儿,直到距离宫门不过两盏茶的功夫,才缓缓说道:“老臣……因为捐粟的德政而为自家的两个不成器庶子购买了爵位,不过只是簪袅之位,也不敢越过您的外王父。”
刘瑞出生后,先帝为着刘启的颜面想给薄皇后的父亲提爵,但被后者以“父无军功,妾不敢效高后违逆白马盟誓”而拒绝,所以直到刘启登基后,刘瑞的外王父和亲舅舅还是民爵里官大夫,没有步入公乘之上的官员行列。
连皇后的亲兄弟,亲阿父都如此,民间除了感叹皇后的贤良淑德,便是逼得刘启的宠妾,尤其是生下长子的栗姬不好为父亲求官。
别问,问就是皇帝正儿八经的老外舅(岳父),老舅兄都没当官呢,你一妃妾的父兄好意思吗?
其实薄皇后也不是不想扶持自家兄弟,而是她那耕了一辈子地的父兄真的不是当官的料。而且薄家有一点好,那就是薄昭之死确实把他们吓到了,导致他们对自己的能力和老刘家的拔吊无情有了清晰认识,所以除了不得不顶上的薄戎奴,余者都是混吃等死。
尤其是薄皇后的父兄,居然觉得女儿(妹妹)当皇后的唯一好处就是能向官府申请隶妾帮忙耕地织布。
瞧这出息。
刘瑞拍了拍薄戎奴的手,安慰道:“我能理解舅老爷的难处,毕竟您和窦家的那位是外戚里的第一人,若是不捐几个官位,那可不是合不合群的事,而是对父皇的捐粟提议抱有不满。”
那时的刘启因为砸死吴王太子的事而需一样改变印象的德政,所以提出纳粟受爵,薄窦两家第一个出来背书,才没让刘启的风评跌入谷底。
薄戎奴觉得这话中听,还没多多应和几声,便听刘瑞话音再转,提到一件让他冷汗的事情:“捐粟的事毕竟是父皇受益,而受益者是不会承认自己有错的,顶多是把做过头的杀几个,您也不必战战兢兢。不过这捐粟买官的事儿尚有说法,钻空子搞代持卖地的……可得小心自己的脑袋。”
西汉搞代持买地可不像后世搞代持股那样好藏,毕竟距离摊丁入亩的出现还有两千来年,政府没有放松对户籍的控制,那就意味着代持人必须是本地户口,只要用心查一查,根本盖不住满袍的虱子。
而在代持人搞定土地的背后是原持有者沦为流民奴婢来给代持人的主子打工。
这流民奴婢可是没有人头税的。
说白了就是从国库里抢钱。
“远的咱也不说,就说关中的彻侯们谁没有让族中的子弟代持田地,谁没有逼良民签下卖身契。”刘瑞拢了拢手,哈出一口热气:“以前是大父继位时的根基不稳,所以念着勋贵们的从龙之功而网开一面。可是随着藩王的势力越来越,削藩的声音也越来越高,您说都到了危急存亡之秋了,要是父皇发现税收越来越少,关中的彻侯们都忙着去掏他的国库,他会怎么想?”
“肯定是灾年杀猪,废爵国除。”
“所以舅老爷趁着晁内史还没想出纳粟受爵的售后之策便赶紧去向父皇请罪吧!为着您第一个跪下的福分,还有太皇太后的面子,父皇肯定会高高举起,轻轻放过,顶多是让您吐出一半再闭门思过,可比之后废爵国除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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