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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保密局的家属们到“国防部”来闹事,她们要自己的丈夫,她曾经看到过她们哭天抢地的样子。身为女人,她同情过她们。
后来她听说梁晴曾经自杀未遂,为什么自杀她不得而知。她也曾探究过梁晴的自杀动因:丈夫出事了?她坚守不住了?她丧失了信心?
原因种种,似乎都有道理,但她毕竟不是当事人。
后来她曾得知,保密局派出过稽侦人员盯防过梁晴。那时她曾吃惊过,对保密局的家属,用得着稽侦处的人么?后来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
再后来,她听说梁晴搬到自己的姑姑家去住了,便暗自为梁晴母子松了一口气。
随着保密局潜伏在大陆的人相继落网,电台的呼号一个个被取消了。刚来台湾时,电台呼号多如牛毛,电台二十四小时不停歇地联络着。现在电台呼号的消失也证明一个又一个联络点落网了。
这些生活在眷村的家属们并不知道真相,她们在等在盼,期望自己的丈夫有一天会从天而降,或者是幻想有一天反攻大陆成功,她们和自己的丈夫团聚。
她们痴情的样子,让汪兰心动。
偶尔,汪兰办事路过眷村,她都会被这些家属们围住,她们一声又一声地叫着汪组长,打听着她们丈夫的信息。
汪兰又能说什么呢?她只能笑笑说:你们的丈夫都好,放心吧。
或者说:他们执行完任务就快回来了。
当离开眷村,离开这些家属们时,汪兰的心里都要难过上一阵子。她们无疑成了牺牲品。
汪兰出现在梁晴的姑姑家时,梁晴正在院子里教孩子认字,梁晴在地上用树枝写字,小天在读。
梁晴说:我们的国家。
小天一字一字跟着念。
汪兰走进院门时,梁晴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又暗淡下来。
梁晴叫了一声:汪兰,汪组长有事?
汪兰走过去,亲昵地抱起了小天。
梁晴马上说:叫阿姨。
小天就乖乖地叫了一声。
汪兰抱着小天坐了下来,冲梁晴说道:我路过这里,看见你们娘俩在,就进来看看。
梁晴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
汪兰捕捉到了这一点,于是问道:嫂子最近还好吧!
在重庆时,她就这么一直称呼这些家属们。
梁晴苦涩地笑一笑,把目光投向远处,那里正飞过几只鸟,梁晴似自言自语地说道:你看它们飞得多高哇——
汪兰也把目光投过去,片刻之后,她又把目光扯回来,放在梁晴的脸上道:嫂子,天亮有消息么?
梁晴看了眼汪兰,反问道:你知道他的消息?
汪兰摇摇头道:我就是个小小的电报组组长。这事我管不着,上面也不会跟我们说。
梁晴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说完拉起小天的手,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屋里。
汪兰有些尴尬地站在院子里,这时,她听见梁晴的姑姑问:晴呀,外面是谁呀?
梁晴应道:一个保密局的熟人。
又听见姑姑说:以前在南京时,咱们家的门槛都要被来人踩平了。现在,没人来了。
汪兰从梁晴的姑姑家走出来。对梁晴的心情她能够理解。梁晴和所有眷村的家属一样。
可是组织为何偏偏要让自己了解梁晴?在刚接到这项任务时她就曾这么问过自己。现在这种疑问又在她的大脑里冒了出来。想到这,她下意识地回望了一眼梁晴的姑姑家。看见梁晴又走出院子,此时正目送她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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