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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克豪和谢忠政委同时转业,又被同时安置到了区公安局工作,刘克豪任区公安局局长,谢忠任政委。解放初期,地方政府的班子其实就是部队班子的原班人马。所有的城市都是刚刚解放,而建立新政权是需要人马的,于是一批又一批的部队转业,干部便走马上任了。环境不熟,工作不熟,好在一起都是崭新的,正如一张白纸,正等待他们在上面绘出最美的图画。
那时的公安局还没有自己的统一服装,制服仍然是部队时穿的,只是胸前的解放军徽章换成了公安的。如果不走到近前细看,解放军和公安也没有什么两样。办公地是临时找的,几间空房,再找些桌椅,一部电话拉上线,就开始办公了。公安局下面的警员仍然是剿匪团的那些人,以班、排的建制派出去。刚开始的公安局,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负责社会治安。
解放初期,一切都是乱的,居民楼里人员复杂,什么身份的人都有。有时夜半醒来,还有打冷枪、绑票和杀人越货的。于是公安局的工作就很繁重,像救火队员似的在这座城市里奔忙着。
自从成立了公安局后,部队就撤到郊区,号了房子,号了地,建起一座崭新的军营。号不到房子的就临时搭建简易营房,似乎一切都在朝着有序的方向发展。
王迎香因为仍留在部队,就很少有时间过去和刘克豪团聚。那时两个人也都在忙,况且部队又迁到了郊区,相聚一次,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巧的是公安局的办公地点正是当年军统局东北站的办公楼。那些现成的宿舍也就成了公安干警们的居所,刘克豪又把自己当年和王迎香住的房间收拾了出来。
军统局东北站从这里撤走后,这里一直空着。刘克豪走进昔日的“家”时,看着墙角挂满的蛛网和散落的纸屑,依稀还能感受到当年的情形,心里也是感慨万分。
王迎香第一次回到这里时,竟也愣住了,恍若隔世。看着熟悉的门窗,仿佛只是出去串了个门,又回来了。她梦呓似的说:真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刘克豪眼睛发亮地看着王迎香:以前咱们是假扮夫妻住在这里,是地下党。现在,咱们才是这里的真正主人啊。
王迎香使劲地嗅着空气,好像在努力嗅着当年的味道,很快,她的眼圈就有些红了。
晚上,两个人靠在床头,透过明明暗暗的夜色,意犹未尽地叙述起往事来。
当年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王迎香的一只手在丈夫的胸前轻抚着。
他摇了摇头:那时你总是闯祸,我真巴不得你早点离开这里。
那你是啥时候对我有一点点动心的?说话时,她的眼睛亮闪闪的,透过暗夜,似一头温顺的小鹿。
他努力地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找到答案,便又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她有些不高兴了,把头从他的怀里移开些,这么说是我在追求你了,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伸出手,捧住了她的脸,真诚地看着她说:我真是说不清楚。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就感觉谁也离不开谁了,再看别人怎么都觉得不顺眼。
停了一会儿,他想起什么似的问:你倒也说说,你是啥时候对我有意思的?
她口是心非道:别臭美了,我啥时候对你也没有想法。是你自作多情,要不是谢政委做工作,我说啥也不会嫁给你。
这么说,你觉得自己亏了?他嬉皮笑脸地问。
她在他身上拍了一巴掌道:不是亏了,因为你是个逃兵。
直到现在,她仍然对他没能留在部队耿耿于怀。虽然他现在干的是公安,穿的也还是那身衣服,但她还是觉得他少了些什么,就人前人后地笑他是“土八路”。每次她这样称呼他时,他也不辩白什么,笑嘻嘻道:好,我是土八路,你是真八路,行了吧?
眼下的工作似乎公安局比部队还要繁重许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事,每一桩、每一件,都要他这个公安局长亲自去抓。一切都显得纷乱无头绪的样子。
有时候人半夜里从床上爬起来,直到天亮,才回到家。这时的王迎香已经起床了,她冷嘲热讽道:有啥收获?
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就是几个可疑分子,审了审,没什么证据,就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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