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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寻非说着望了望她摆在桌边的废纸,那图案怎么看都像是小乌龟在爬,他没忍住,笑着咳了一声。
秦萝轻轻踢了踢他鞋尖:“不许笑!”
“你看的这本书应当流传了千百年,过去的很多符咒都较为繁复,第一次画不好,是在情理之中。”
谢寻非定定打量她的失败之作:“下笔太用力,收尾过于潦草,中间显然有些自暴自弃,不少笔画歪了方向。”
一针见血。
他跟着断天子修习魔道,虽然主修剑术,但也需要涉猎魔道咒术与阵法,在画符这一方面,比秦萝精通不少,
他说罢一顿,低声补充:“你再画一张,我会指点一二。”
秦萝吸了吸气,摸摸耳朵。
画这张符的时候,她本就已经足够紧张,要是被谢哥哥聚睛凝神一直看着,效果只怕会更糟糕。
谢寻非不知道她弯弯拐拐的小心思,眼看着小姑娘握紧毛笔,在纸上沉沉落定。
“别急。”
他们坐在面对面的方向,从谢寻非的角度看去,符咒无法避免地变成了正反颠倒。
这样的视角实在别扭,少年沉默半晌,干脆站起身子,来到秦萝身边。
秦萝没说话,下笔更加认真。
“不用这样紧张。”
他轻声开口,宛如耳语的喉音从身后袭来,融化在耳膜上。秦萝看不清他的表情和动作,更不知道两人之间究竟隔着怎样的距离,只能竭力专注于眼前的符咒,一笔笔慢吞吞地描画。
忽然从脖子后面,荡开一股若有若无的热气。
她心口咚咚一跳,还没来得及喘息,便有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覆而下,握住她右手。
……这绝对是犯规。
秦萝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那只手微微用力,带着自己的右手一并下移。符咒笔法繁多,每到拐角,谢寻非的食指都会无意识往下压,指节蜷起,泛开不易察觉的白。
秦萝把视线重新挪回纸上。
几年前练字的时候,小师姐也会这样教她。女子之间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她俩又关系极好,即便贴得很近,也不会生出一丝一毫拘束的情绪。
与小师姐相比,谢哥哥的动作克制许多。
他时刻记着男女之间应有的距离,自始至终没贴上秦萝后背,只是站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安安静静地俯身。
偶尔随着符法笔画的变动,少年的身形会下意识前倾一些,刹那间与她相撞,又在眨眼的瞬息迅速退开。
太奇怪了。
秦萝想。
身后的呼吸若即若离,像风一样无法捉住,将她浑然笼罩着的热气亦是如此,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将心口抚出淡淡的痒。
比起实质性的触碰,这种奇怪的感觉更加挠心挠肺,让她在意得不得了。
还有一点点绝对不能被他发现的高兴。
仗着谢寻非没办法看到,秦萝抿抿唇角,没去刻意掩饰嘴边的笑。
一张符很快画完,谢寻非亦是头一回见到这种符咒,下笔虽有生涩,好在经验老道,完成了九成的还原度。
于是放在秦萝手上的力道缓缓松开,四下寂静,她听见向后退了一步的足音。
谢寻非第三次给自己下了个清心诀,逼退面上涌起的热:“技艺不佳,见笑了。”
坐在椅子上的小姑娘点点头又摇摇头,他默默握了握手掌,感受掌心尚未褪尽的余温,旋即上前几步,回到自己原本的座位。
秦萝还是像仓鼠一样低着脑袋,思忖片刻,仰头速速看他一眼,想起不久前偷看被抓包的事儿,又懊恼地垂下目光:“谢谢谢哥哥。”
谢寻非怔了怔,嗓音里陡然多了点笑:“有没有稍微学会一些?”
秦萝用力点头,还是没敢看他。
过了好一会儿,桌子另一边的人始终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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