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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心愿已偿,是吗?
退后一步,秦长歌向玉自熙,轻轻三躬。
一躬,谢他多年追随,屡次相救,若无玉自熙,睿懿和萧玦早已骨化飞灰,也轮不到他再杀一次,从此背负永久的罪愆。
二躬,谢他明明认出了她,却缄默不言,无论在长乐事变中还是后来她重生后,都在无奈的情形下尽了他最大的努力去弥补后果。
三躬,谢他最后不曾辜负她的信任,相护溶儿。
至于那些无奈之下违心犯过的错,即使后果惨重,即使祸及天下,也便都过去吧。
归根结底,他何尝不是受害之人?
自熙,这般千年万年的沉睡下去,也许终有一日,你会不会再度醒来,美眸再启,风流又现,浅笑轻颦间颠倒众生?
但望有那一日。
天色渐渐的黯了,风先前像冰刀,现在就像冰锤,秦长歌再次紧了紧大氅,眼光落在玉自熙身侧的饮雪神女。
对于这个女子,虽然她果然美绝天人,但她实在没有好感,若非她练禁忌之舞,何至于玉自熙轻掷一生,何至于她间接被害?
然而目光这一扫,突然落在神女的腰侧。
她穿着极少,完全是霓裳舞衣的样式,和当年素玄转述的他属下见到的形容仿佛,雪白纤细的腰肢不堪一握,只系着七彩霓虹珠串,那赤橙黄绿青蓝紫光芒流动的彩珠之间,隐约露出左腰侧一点艳红,望去有如飞蝶。
秦长歌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右腰,摸到一半恍然想起,现在这个身体已经不是睿懿的了,那个睿懿右腰上的一模一样的飞蝶样的红痣,早已或在觞山山顶、或在上林山脚、或在东燕那个小姑娘的骨灰盒里,化为飞灰了。
一模一样的痣……世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
秦长歌目光缓缓上移,仔细打量着神女的脸,眉目精致,颜色胜雪,虽然俯首闭目,依然可以感觉得到容华极盛,确实瑰姿艳逸,皎皎有姑射之姿,想必睁开眼时,定是容光迫人,再若惊鸿般舞起,教人色授魂夺,也再合理不过。
但是,并不十分像睿懿。
秦长歌绕着冰柱转了一圈,心中疑惑未解,忽见冰柱之后,有一处山石看来有些奇怪,用手轻轻摸了一遍,忽的下力一推。
一道冰门,缓缓开启。
目光深深看着那门,秦长歌想起素玄和溶儿的转述都曾说过,神女之舞都曾在刹那间消失,现在看来是另有密道,秦长歌目光在那密道之门上打量了下,发现有人动过的痕迹,大抵当年这密道还颇隐秘,所以素玄属下和玉自熙都没能发现,经过这么多年,后来素玄和白渊都来过,自然不复神秘。
推开冰门,一路向前,这里像是那个矮山的山腹,但是并无窒闷之感,显见得有气流流通,秦长歌随身带着夜明珠,捧在手中,珠光流转耀亮脚前方尺许方圆的地面,依然如前的冻土,只是越往后走,土质却越发松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行了约摸一刻钟,前方隐隐出现亮光,又是一道门户,推开,有风扑面而来,却不是先前割面的冰风。
前方,竟然是个隐蔽的山谷,满种青松翠柏,四季不调的长青树,盖着茅草的房屋错落有致,阡陌纵横,颇有田园气息,若不是空落落的无人,几乎要以为下一瞬便可以看见老农牵着牛从田间犁完地上岸。
然而这里并不是真正的村落,若是,也已经是死村,秦长歌向前走了几步,感受了下这里的温度,虽然没有冰圈瘆人的彻骨之寒,但是依旧是很冷的,只是那些长青的树木,给人造成了春天的错觉而已。
这里,大概就是冰圈中那个神秘种族饮雪的大本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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