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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时间,让我为自己再狡辩一次。”
她始终强迫自己直视着姜妤笙,以赤|身裸|体、毫无保留之姿,面对姜妤笙,剖白自己。
“妤笙,对不起,我是一个自私的胆小鬼。我确实并非完全没有意识到,我一厢情愿的靠近,对你是一种打扰和伤害。”
“可我太想你了,我克制不住,我给自己找了冠冕堂皇的理由,纵容了自己,掩耳盗铃。”
那几乎是一种本能,一种飞蛾趋光,植物向阳的本能。
她无法抗拒自己对姜妤笙的渴望。
“我欺骗自己,我只是想和你修复关系,只是想做回你的姐姐,只是想不远不近地守着你,希望有一天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我都可以及时照应你。”
“只有这样,我才能在现有的世界秩序里,继续正常地生活,继续做北城的薄苏,做谢家人眼里、我母亲眼里优秀的人,才能谁都不辜负,谁都不伤害。我不敢正视、也不敢承认,我内心对你真正的渴望与眷恋、我偶尔生出的妒意与醋意,是来自何处。因为,那是我无法承担的。”
“于是我一直逃避、一直为自己开脱,好像永远不去深究,就可以永远这样自欺欺人地活下去。”
她说得并不流畅,每一句话,都好似从她的胸腔里费力挤出的,她薄薄的身体在抖,右手也在抖。
姜妤笙的呼吸跟着她轻颤。
她何曾见过这样易碎的薄苏。她涩声打断她:“薄苏……”想问她:“你的手为什么一直在抖。”
上次她就发现了。
薄苏摇头,恳求:“妤笙,你让我说完。”
她咬唇强作镇定的面容,宛若山谷中飘摇的最后一簇火花,迟一秒,就要被大雨浇灭。
姜妤笙鼻腔发酸。
她哑声应:“好。”
薄苏说了下去。
“从澎岛去到北城以后,我的人生好像就不属于我了。我被框在了一条铺好的铁轨上,那铁轨平顺笔直,代价高昂,一眼望得到头。我不能有任何的行差踏错,也不能有任何的抱怨与不理解。”
“母亲为我付出了所有,我没有资格抱怨。她为我铺平的,是许多人梦寐以求、此生都无法拥有的未来,我有什么资格抱怨。”
说出口,都像是不识好歹。
“可是我不快乐,我总觉得我越来越找不到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做什么,生活对我有什么意义。”
“人是不是注定都只是这个社会大机器里的一个不需要拥有自主意识的零部件。我到北城后经常这么问自己。”
“不起眼一点的,是一根螺丝,起眼一点的,也无非是一块被冲压好的大壳子。”
“人生的喜怒哀乐,都装不进去,都无法匹配。”
“那不如就少一点思考,少一
()点挣扎吧。”
“我说服了自己,在这样的生活里过了好久,直到你来找我。”
“直到我彻底地失去了你。”
愧疚和无望击垮了她。
“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不想在这样的无意义里继续消磨自己了。”
她的泪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滚落,姜妤笙的泪,也跟着她簌簌下落。
“可我离不开,也死不了。”薄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稳语调。
“母亲为我付出了一切,我不该让她又变成一个笑话。”
“辜负了一个爱的人,至少不该再辜负另一个人吧。活不成开心的样子,至少要活成让爱的人开心的样子吧。”
“我彻底放弃了自己。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过得很混沌。药物让我变得迟钝,也变得平静。”
“我顺从地接受了它们,接受了它们对我的改造,也接受了命运、接受了医生、接受了母亲、接受了我自己对自己的催眠。我努力地让这一份钝感延续了下去,让生活好过了起来。”
“我不会有很丰富很敏锐的情绪感知、不会有同理心、不会快乐,就也不会痛苦。世界与我好像都隔了一层雾纱,我只是这个舞台上被迫投身演出的一个参演者。”
“反正大家不都是这样,循规蹈矩地演完这一生该演的戏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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