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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霁没有在门外等多久,保姆很快就返回来,将她领了进去。
裴裕安在客厅,他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赵芫不在。
听见脚步声,裴裕安睁开眼,他的目光落在裴霁身上,点了下头:“来坐。”接着吩咐保姆,“拿点喝的来。”
说完,他又问裴霁:“要喝什么?”
裴霁在他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了,听他问她,就说:“都好。”
裴裕安就朝保姆看了一眼,保姆很有眼色,笑着说:“那就榨点甜杏汁吧,家里有很新鲜的红杏。”
裴裕安点了头。
保姆就去厨房忙活了。
裴艺葬礼时,裴霁就来过这里,现在再来,依然生疏,依然不太习惯。她没有打量房子里的布局,也没有动来动去,而是安分地坐着,看起来沉稳而平静,仿佛即将要参加某一场重要的研讨会。
裴霁小时候就是一个寡言少语的孩子,她一路成长,都让人觉得有些单薄,因为她身边的同学永远都比她大,她在人群里,总是显得瘦小孤独,格格不入,初中时,因为年纪太小,又不懂和人交流,甚至险些遭受校园暴力。
但随着她逐渐长大,成就越来越高,那份格格不入,渐渐地就变成了难以企及,多年以来的单薄孤独,在旁人的眼中,也都变成了一种特别的,高不可攀的气质。
裴裕安看了看她,想说什么,却发现,似乎找不到话题。说什么呢?关心她的工作?她的工作,他哪里说得上话。关心她的私人生活?他根本不知道她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有哪些朋友,喜欢做什么,现在是单身还是已经有了能相互陪伴的对象。
裴裕安突然觉得坐着有些烦闷。
最后,是裴霁先开的口:“妈呢?”
裴裕安暗自松了口气,就着这问题,说:“在楼上躺着,她身体不太舒服。”
裴霁问:“哪里不舒服?看过医生了吗?”
裴裕安怔了一下,才说:“精神不太好,睡不着,医生看了也没用。”
“这是心理问题,严重的话,一定要找心理医生进行心理援助。”裴霁很认真的说,她说话时,眼神总是很肯定,像是对自己说的每句话,都十分确信不疑。
裴裕安一时哑然,过了一会儿才说:“再看吧。”
裴霁蹙了下眉,她是学医的,认为不论是身体上的问题,还是心理上的问题,在无法自我调节的时候,都应该把问题交给专业的人。
妈妈因为裴艺的缘故走不出来,这么久了,她显然无法自我调节,她需要心理干预,而不是听之任之地沉沦。
“我可以帮妈妈找一位信得过的心理医生……”裴霁试着给出建议。
裴裕安没等她说完,就摆手道:“再说,不急。”
他好像不太想讨论这件事。
裴霁不太明白为什么生病看医生这样理所当然的事,他会不想提。她不说了,可心里还是觉得,妈妈需要看一看医生。
话题就这么被打断,气氛有些尴尬。
幸好,保姆端着甜杏汁出来了,送到裴霁手里,要她快尝尝看。
裴裕安面上带了些笑,说:“一定要尝尝,刘阿姨的手艺很不错,你中午留下吃午饭。”说完,好像怕裴霁拒绝,他马上转向保姆,催促她:“可以把午饭准备起来了,裴霁今天不走了。”
保姆当然是答应。
裴霁发现爸爸比上次在电话里要和善得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但她还是很高兴,她很久没有在家里好好地吃顿饭了。
她捧着甜杏汁,试探地喝了一口。
她其实不喜欢果汁,任何果汁都不喜欢,可是她还是认认真真地把这杯甜杏汁都喝完了,并且竭力真诚地给出了评价:“好喝。”
“小艺最喜欢这种果汁,所以家里一直备着。”裴裕安说道。
原来是这样。裴霁点了点头,她没有为裴裕安把裴艺喜欢的东西给她而不高兴,她觉得今天来得很对,因为爸爸对她的态度和气了很多。
她特别开心,试图多说些话,可惜爸爸对她的话题好像不太感兴趣,但裴霁也不沮丧,她想,会越来越好的。
午饭快准备好了,裴裕安站起身,说:“我喊你妈下来吃饭。”
裴霁一听,判断出妈妈并没有严重到无法下床的地步,于是安心了一些,点头说:“好。”
裴裕安一走,客厅就显得冷清了。裴霁是习惯在安静当中的,她安安心心地坐着,等着父母下来,然后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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