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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头,夜间的清风拂来,带着让人舒爽惬意的凉意。清风吹动了周二郎的衣角,月光下的男人身长如玉,眉浅眸清,像是一副清艳绝伦的风景,让人陷入进去就再也走不出来。
觉察到娘子注视的目光,周二郎唇角微扬,这世间许多事都可以变通,唯有三样东西不能动——他的女人、他的孩子、他的家人。
弯腰俯身折了一朵路边的粉色小野花儿,替娘子别在了鬓边。
男人温热的指腹似有若无掠过耳朵上的肌肤,带起一阵酥麻,当着娃,朱云娘羞得整个耳朵都红透,却是不舍得拿掉那朵花。
周锦钰想:这爹是闷骚界的天花板吧。
周二郎见儿子也盯着自己看,以为是小娃娃吃醋了,见他娘有花戴,他没有,不愿意了,忙又弯腰摘了两朵,别在儿子的两个小耳朵上。
儿子现在还不到蓄发的年龄,除了脑后留着一条百岁辫儿,还是个小光头呢。
大乾朝男女都以发量浓密,发色黑亮为美,因此幼童基本上都剃头养发,到了六岁以后才开始留发、散发、束发。周二郎觉得儿子发质很差,又细又软,怎么也得光头到十岁以后再考虑是否蓄发的问题。
这么漂亮个小娃,将来可不能因为头发问题吃了亏,世人皆看脸,关于这一点周二郎深有体会。
即便是科举选官,长相也在考量范围之内,所谓身言书判,长相端方儒雅是重要指标之一。
周锦钰默默拿下一朵,顺手插在周二郎的发髻上,他突然发现爹头上这支发簪和给娘买的那只竟然是一对儿呢。
时间不早,一家三口溜溜达达回了家。
周锦钰今天傍晚玩儿打水漂玩儿累了,还没到家就趴在周二郎肩膀上睡着了。
周二郎把孩子放到卧室隔间的小床上,又拿出书来看了好一会儿,如今他在学院处境艰难,姓林的对他拉拢不成,便开始处处使绊子。
南州府学院说是官办学院,其实只是官家牵个头儿,象征性地出了一些钱财,大部分都是南州府的豪绅捐助,而其中林家出资最多,说是南州府学院姓林也不为过。
“不能为我所用者,必为我所杀。”以林家父子的格局和肚量,周二郎甚至怀疑对方会不会想办法毁了他,哪天学院找个莫须有的明目把他开除都不足为奇。
他现在唯一能依仗的就是山长的爱才之心,他须得表现出足够的实力来,山长对他的期望值越高,他就会好过些。
当然,亦不能把一切都压在山长身上,良心靠不住,道德靠不住,一点儿爱才惜才之心更加靠不住,他须得为自己多谋出路,以防万一。
啪!周二郎书本儿一合,站起身来。
车到山前必有路,他周二郎若连这点儿困难都解决不了,这点儿压力都承受不了,还谈什么要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洗漱完,周二郎上床休息,脑子里想着事儿,忘了熄灯,朱云娘红着脸委婉提醒,“二郎,不看书就把灯熄了吧,莫要浪费灯油。”
周二郎低头看了她一眼,微微勾唇,却道:“无妨。”
无,无,……无妨?
朱云娘大窘,“夫君,如何能不熄灯——”
周二郎反问,“为何一定要熄灯?”
朱云娘细声道:“家家都是如此。”
周二郎挑眉,“怎么,娘子亲眼见了?”
朱云娘羞恼,“莫要胡说。”
周二郎抬手去解娘子的衣裳,朱云娘挣扎地厉害,周二郎按住她,“嘘!你再闹,钰哥儿就该被你吵醒了。”
这破床吱扭吱扭地动静属实大,朱云娘不敢再挣扎,整个人却像是蒸熟的大虾,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周二郎不是放纵之人,本意是逗逗朱云娘,见她这番云蒸霞蔚的光景,浓密的鸦羽低垂下来,鼻尖的气息变得微烫,不过他向来能装,面儿上仍是端庄自持,反倒显得朱云娘过分矫情了。
“娘子不必害羞,你我乃是夫妻。”
话虽如此,他还是体贴地将床帏拉下,油灯如豆,本就不甚光亮,床帏拉下,不光亮中更加朦胧了几分,大大缓解了朱云娘的不适。
周二郎长指轻挑开朱云娘的长发,温声道:“莫慌。”
朱云娘双眼紧闭,小声道:“二郎今日好生话多。”
周二郎摸摸她头,“娘子今日好生性急,等不得了吗?”
朱云娘羞恼地偏过头,不与他贫嘴。
……
昏黄的油灯在深色床帏上映照出起起伏伏的剪影,半边月亮悄然隐入云层中,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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