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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觉得心里很难受。第一次,倪辰发现自己感受到一种痛苦。这已经不是属于他自己的简单生活。
回到家里,倪辰给靳轻写了一封信。他听到自己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很寂寞的声音。
靳轻,我们在一定范围里也许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我希望你能快乐一点。就像那个下午,你的旁若无人。也许我们该见见面了。我家里的电话号码你知道吗?
信是在下午6点发出的。10分钟后电话响了起来。
倪辰,是我。电话里那个甜美的听过去很单薄的声音。晚上出来吃饭好吗?我会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晚餐。
倪辰的心跳停顿了10秒钟左右,然后他笑了。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其实是故作轻松。好啊,我又可以像上次那样蒙混一顿饭了。
倪辰没有吃家里已经准备好的晚饭,穿上衬衣和皮鞋,又走到闹哄哄的大街上。他挤完了三辆公车,然后又快步走了10分钟左右,终于满头大汗地跨上了餐厅的楼梯。突然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为什么要过去呢?他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啊。
但是在看到靳轻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心平静下来。靳轻在一大帮陌生人中站起来对他挥手。暮色笼罩着她的脸,在暗淡的光线下面,她很消瘦。穿着上次的细麻刺绣上衣,长发凌乱。
她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一个男人的肩上。
林对倪辰打了个招呼。他看上去人很混浊,有点肮脏。好像身体里面弥漫着烟和大麻的毒,而且神情颓丧,不停地打着哈欠。他毫不顾忌自己的粗鲁及无礼。但是他很英俊。是非常英俊的男人。
倪辰就坐在他的对面。他看到靳轻没有得到任何照顾,林一直边打着哈欠边大口地喝酒。直到他最起码已喝掉四瓶啤酒,脸色发白但似乎没有任何醉意。
倪辰看着靳轻孤单地在一边吃饭,她的眼睛很冷漠,没有任何表情。直到中途,林突然和一个男人吵了起来。
两个无聊的男人,因为脏话和酒精的刺激,扭打在一起。杯子碗盘被扫到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音。靳轻死死地拉住林的衣服,低声地哄他,好了,不要这样,乖一点好不好。林一把就把她推了开去。靳轻被推倒在地上,众人的眼光都看着她。
靳轻慢慢地爬起来,脸色冷淡的,突然拿了一只啤酒瓶就往林头上砸过去。
你去死吧,畜生。她狠狠地骂着,玻璃碎片把她的手划出了鲜血,林的脸上和头发流下充满白色泡沫的啤酒。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混乱不堪的餐厅。
倪辰紧跟着她。靳轻走得非常快,白色的瘦弱的身影,在喧嚣的人群和沉寂的夜色中穿梭。终于,她走到一家百货公司的台阶边停了下来。倪辰看到她是在点烟。
他走到她的前面,安静地看着她。她的手指上全是鲜红的血,依然在流淌。倪辰从口袋里摸出手帕,然后拉过她的手,紧紧地把她的伤口缠裹起来。
他们在台阶上坐了下来。靳轻一言不发,一直在抽烟。倪辰也不说话,淡淡地,只是仰起头看着天空。暗黑的天空。城市的星光总是模糊不清。
有时候我会非常非常地恨他。非常恨。突然她轻轻地说话。
倪辰没有去看她,只是安静地仰着头。以前我在书里看到过一句话,有时候两个无法了解的人在一起,会比他们一个人的时候更加孤独。
靳轻没有说话,10秒钟后她把头埋到他的怀里。她撩开他的衬衣紧紧地包裹住自己的头。倪辰发现她在发抖。她一声不吭地维持着这个姿势,然后发出动物般痛苦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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