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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车座上,围巾一圈圈绕好,帽子往下拉得差不多遮住眼睛,四周的风声低了下去。
他摸出一支烟叼上,火机连着打了十几下才着了,点着烟深深吸了一口之后,他一扬手,把火机远远地扔了出去。
老妈今年的状态一直不太好,之前来的时候,老妈能认出他,会哭着问他过得好不好,但今年他过来的几次,老妈都是这样,上次来的时候是直接拿着小勺往他脸上扎过来,还好是个塑料勺,但断了的勺柄还是在他脸上划出一道口子。
那辰捂了捂腰,那个隐藏在蝎子下的伤口莫名其妙地跟着脖子开始疼。
在医院门外一直坐到天色暗了下去,那辰才发动了车子,顺着路往外开,脑子里老妈哭着叫他名字的声音挥之不去。
他有些烦躁,不想回家,也不想去旧车场。
街上已经没有人,鞭炮声也越来越密集,渐渐响成一片,听着让人觉得孤单。
他想了想,开着车去了夜歌。
时间太早,夜歌里人很少,大屏幕放着春晚,整个大厅里的人加上服务员估计没超过二十个。
那辰找了个角落的卡座窝着,点了瓶酒在黑暗里慢慢喝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辰对愣着发呆这个技能已经掌握得炉火纯青,四周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坐了两三个小时。
年三十儿还上酒吧来的人,大多都无聊得紧,开始有人过来搭讪。那辰一直沉默着,只盯着杯子里的酒,过来的几个人坐了一会儿都没趣地走开了。
在这儿坐着也没意思了,那辰站起来走出了夜歌,跨在车上掏出手机,一个个翻着电话本里的名字。
他很少打电话,尤其不愿意接电话,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都会让他心悸,接着就是按捺不住的心烦意乱。
所以他电话本上只有十来个号码,翻来翻去也没有能让他在这个时间打过去的人,要不就太熟,要不就太不熟。
最后他的手指停在了安赫的名字上。
盯着安赫两个字看了半天,他按下了拨号。
电话响了很久,安赫才接了电话,听上去很意外:“大七?”
那辰对这个称呼已经懒得再反抗了:“过年好。”
“过年好,”安赫声音带着没睡醒的鼻音,“你不是发过短信了么?”
“是么,”那辰笑笑,听出安赫那边似乎很安静,“你在干嘛呢?”
“睡觉。”安赫回答。
那辰愣了愣,大年夜十一点睡觉?
安赫的这个回答让他心里动了动,身边居然还有跟他一样在这样的夜里没事可做的人?
他停了两秒钟才开口说:“出来么?”
“去哪儿。”安赫问。
“不知道,要不来我家睡觉吧。”那辰把烟头弹到地上,用脚踩灭了,四周已经一片鞭炮声,震得他不得不把手机按在耳朵上才能听到安赫说话。
“什么?”安赫愣了愣。
“来我家睡觉,你要不想睡觉,做|爱也行,”那辰咬咬嘴唇,“你要不想到我这儿来,我去你那儿也行,或者你说去哪儿都行,我就是不想一个人呆着。”
这一连串的话说完之后,安赫那边没了声音。
那辰正想看看屏幕是不是安赫已经挂了电话的时候,安赫说了一句:“我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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