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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她进宫后没有再见祖父,等她升至熙嫔可接见娘家亲眷,祖父已七十高龄,无法长途跋涉进京来见。
她从未曾想到,当年入宫前一别,便是最后一面。
在家中时她最喜欢跟着祖父,听他讲那些离奇曲折的案子,听他说如何抽丝剥茧,从细微处寻找到线索,祖父是个很和蔼的人,家中的每一个孩子都喜欢他。
“祖父很厉害,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苏轻窈满脸自豪。
楚少渊看着她,却说:“你父亲叔叔却没得老大人半分真传,老大人这一致仕,真是国失栋梁啊。”
说起家中事,苏轻窈莫名放下心防,她笑着说:“祖父并不介意这个,他总说人各有志,孩子的前程都是自己的。他是父亲,却也不能逼迫自家孩子一定要做人上人。家父喜书画,一心雅意,并不想做大官,小叔和小姑也各有志向,祖父从未因这事生过气。”
“人生苦短,若不及时行乐,岂不白来一遭。”苏轻窈学着祖父的语气,怀念般地道。
楚少渊其实也是几十年未曾见过苏隆镇了,现在跟苏轻窈这般回忆往昔,竟也有些怀念,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碎片一点一滴被牵扯出来,让他多了几分感叹。
重生回来,他总是觉的心浮气躁,仿佛这都是一场梦,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虽心底深处知道这都是真实的,却还如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这个世界。若不是还能见一见母后,时常去她膝下承欢,他也不会这么努力想要改变未来。
如果他能改命,是不是母后的寿数也能延长?
若不然,他们这难得的母子缘分,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楚少渊垂下眼眸,却说:“老大人天性豁达,很让人敬仰。”
苏轻窈没有看出他这番思绪翻涌,自顾沉浸在回忆里:“是啊,家中小辈都很崇敬祖父,妾小时候十分顽劣,书读得马马虎虎,字画也不甚精通,便是女红也没什么天分,母亲很为我着急,原本还要再让我去无名山的晋江书院求学,还是祖父拦下来的。”
听到她说字画女红不精,楚少渊只是安静听,一言不发。
苏轻窈自己全无所觉,她字画女红手艺,全靠几十年时光磨炼出来的,哪怕再没天分,时光都能弥补一切。
如今她一手字俨然有些大格局,可她自己却不觉,因无人夸赞吹捧,依旧认为自己只粗通。每个人看自己都是顶好的,她也如此,可并不能厚脸皮认为自己就天下无敌,好得让人连声赞叹。
她敢拿佛经给楚少渊,不过认为自己写了几十年,再无天分,也有勤工。
无他,唯手熟尔。
楚少渊就这么听她念叨,偶尔补充一句,气氛竟也挺和谐。
等夜色深沉,楚少渊瞧苏轻窈直眨眼睛,就知道她已经困顿。
听她说话都有些含混不清,楚少渊才道:“你说自己字画不通,可一手佛经楷却写得极好,已略有小成。”
苏轻窈下意识道:“抄了那么多年,自然是极好的……”
这么说着,她突然心惊,舌头使劲打了个转,找补一句:“母亲总说我没甚特长,就只教我抄经,从小抄到大,抄了好多好多年呢。”
楚少渊扭头,直直看向她。
苏轻窈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脸上却努力维持表情,她眨巴眨巴眼睛,佯装可爱:“妾说错了吗?”
楚少渊看了她一会儿,忽地粲然一笑:“不,你说得很好。”
不知怎么的,苏轻窈觉得心跳骤然变快。
作者有话要说:苏才人:跟直男谈恋爱,就是这么累,还要上房揭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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