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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出去吧,我一个人静静。”萧铎无力地说道。
柴氏先站起来,对众人点了点头,屋中所有人都跟着她逐次走出去,魏绪走在最后,担忧地看了眼萧铎,轻轻关上了门。
萧铎躺回床上,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帐顶,睡不着,索性穿好衣服走出去。正月里头,府中为添喜气,还是置了些灯笼和红花。红色很刺目,他别开头不想看,双腿无意识地走到了韦姌的住处外面。
这个院子本就在府中很偏僻的地方,平素没有人往来。韦姌初嫁到萧家,被安排在此处,也没有怨言。之后萧铎曾提议给她换一处位置好些的,她说住惯了有感情,并不想换。
她向来很重感情。九黎,族人,乃至一处住过的院子,她都珍而重之。
萧铎从未想过,这样不起眼的一块地方,竟成了如今整个萧府最让他留恋之处。他走进院子里,看到一个人正弯腰给树浇水,以为是错觉,揉了揉眼睛,惊觉那并不是她。
阳月转头看到萧铎站在院中,吓了一跳,连忙将手放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擦,迎过来道:“军使,您怎么来了……您的病无碍了吗?”
她是韦姌的侍女,不方便在萧铎的身边贴身照顾,因而只是从别人打听萧铎的病情。所有人都说,从未见军使病得这么重过。
“嗯。”萧铎应了声,虽然有些失望,但看见阳月,仍是觉得分外亲切,问道,“你在做什么?”
“小姐在的时候说这院子太冷清了,要种几颗桃花树,再种些桂花树。说春天的时候桃花好看,秋天的时候桂花飘香。”阳月与萧铎一起看着那尚且光秃秃的树苗,接着说道,“但她又说自己生性懒惰,大概照顾不好花花草草,这件事便一直拖着。奴婢想趁她不在,就帮她种着,等她回来,看到了兴许会高兴呢。”说到后面,她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声音哽咽。
从她被韦懋救了之后,一直在韦姌身边照顾,从未离开过。韦姌失踪,她心上就像被割了一块。
“我帮你吧。”萧铎说着,已经挽起袖子,拿起放在地上的铁锹。
“军使,这可万万使不得!”阳月要去拦,萧铎摆了摆手,自顾挖土种树。他也不知自己现在能做些什么,心上空荡荡的,犹如一具行尸走肉。好像只有这样做才能把心中的空虚给填起来一些,才能与她有些关联。
阳月知道韦姌不见了,最难受的应该就是萧铎。毕竟韦姌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在他尚且不知道的情况下,母子都消失了,生死未卜。她本欲劝两句,但她是个下人,又不太会说话。也许这个时候,让萧铎做这些对他而言才是好的。
“军使!原来您在这里!要属下一顿好找。”魏绪从外面进来,看到萧铎脸上手上都是泥,正在扶一棵树苗,连忙冲过去拦道,“军使,您才刚醒来,东西都还没吃,这些事让属下来做!”
“魏绪,让我亲手为她做些事,别拦着。”萧铎轻声道。
魏绪一愣,看向萧铎落寞的侧脸,缓缓松开了手。他跟了萧铎这么些年,几时看到一向威风凛凛,所向披靡的军使,如此沮丧过?犹如一只坐于山头远望的野兽,失去了獠牙和利爪。韦姌怀着孩子失踪,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有个士兵在院外探了下脑袋,魏绪快步走出去,问道:“怎么了?”
士兵搓了搓手,说道:“使相的军队与汉帝的军队在京城北二十余里的地方交战,汉帝大败,与余超二人逃了。使相杀了李籍,眼下已经率军入京。不过,在交战过程中,余超使诈,致使使相落入埋伏中,受了伤,幸好被赵教头护住了。”
魏绪瞠目,又是赵九重!赵九重在军队中的升迁速度之快,让魏绪和章德威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们当年跟着萧铎皆是从最低等的兵卒开始,花了五六年的时间才慢慢爬上来。赵九重居然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在军中崭露头角,让使相和军使都注意到了他。
魏绪虽是一介莽夫,但也深深地感受到了来自这个叫赵九重的年轻人的威胁。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跟自己平起平坐了。
魏绪正想着怎么跟萧铎禀报此事,又有一人气喘吁吁地跑来,手指着身后:“魏都头,不……不好了!”
“又怎么了。”魏绪没好气道。
“方才我们拖着周二小姐去杖责,她说不想让魏国公夫妇听到她的惨叫声,要我们把她拖到侧门外去行刑。我们想了想就同意了。哪知道刚打了几下,忽然冲出一伙人来,把人给劫走了。兵马使已经带人去追了。”
魏绪赶紧将此事禀报给萧铎,萧铎正蹲在地上,用手埋土,闻言头都不抬,只淡淡道:“她既有人接应,想必计划周全,章德威未必能追到。”
晚上,章德威回来,果然没有追到人。
周宗彦面色凝重,哪里能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周嘉敏竟还留有后招。他本欲亲自去抓周嘉敏回来,萧铎道:“岳父不必如此。您是您,她是她。她所做的事,本就与您无关。既然人已经被劫走了,想必早有预谋,您去追也无济于事。不如早些回去休息,明日随我一道上京。我会命人追查她的行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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