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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涧山!
那个窃取门派秘籍,且犯下弑师大罪的大奸大恶之徒么?
我呆了半晌,想起自己还曾祝晋姑娘手刃宋涧山,恍然觉得有些可笑。我认识的非弓,英俊落拓潇洒不羁,他能陪我上山为曲徵采药,他能屈尊去送一个扭了脚的姑娘回家,他面冷心热侠骨柔肠,他如风于江湖,无牵无挂,自由自在,如何会是那个宋涧山?
“谁是你师妹。”晋安颜秀目冷冽,举起手中长枪怒道:“宋涧山,自你杀我爹爹那日起,我的大师兄便已死了。废话少说,出招吧。”
宋涧山微微摇摇头,收了黑枪:“你知道我是不会同你动手的。”
“既能杀了恩师,又有何人是你不敢动手!”晋安颜怒道,随即摆开架势,一招苍龙出洞便直取宋涧山的面门,然他却站在原地,只静静瞧着枪头离他越来越近,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这货难道不想活了!
“等等!”我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晋姑娘,这……这只怕是误会罢!”
“误会?”晋安颜冷笑,长枪只停在宋涧山咽喉前半寸:“金姑娘,你自己问问他,这是不是误会。”
宋涧山淡淡望了我一眼:“百万,你回去罢,这不关你的事。”
“去你娘亲的不关我事!”我瞧他这副无谓生死的样子就生气,忍不住爆了粗,旁边六个风云庄弟子霎时掉了下巴,他以为我乐意管这闲事,还不是看他要归位了。
“难道你被捅个了窟窿,我便当做没瞧见拍拍屁股回家?”我怒道:“你瞒我身份,回头再找你算账。”
宋涧山一怔,大约是闻我这炸毛的言语太过难听,一时间竟默了。晋安颜瞥了我一眼,忽道:“金姑娘,你先前祝我手刃此贼,原是违心的么?”
“当然不是!”我连忙摆手,面上有些尴尬:“那、那时我不认识他,以为宋涧山确是弑师叛门的恶徒,可如今……”
“如今,我仍是弑师叛门的恶徒。”宋涧山负了双手,明明口中承认了恶行,然他站在那里,却是一副君子坦荡神色:“宋某敢做便敢当,无论是甚缘故,晋风云都是我杀的。”
他竟然直呼恩师名讳,我隐隐觉得不大对,既然“无论是甚缘故”,说明此事决计是有缘故的,可是因为某种原因,他不愿……亦或不能说。
“好个敢做便敢当!”晋安颜凄苦道,有那么一瞬间,我看见她眼中滔天的恨意,生怕她当真便这么刺过去,那还有甚戏唱。
然我在一旁紧张了半天,晋安颜却迟迟没有下手,且不知为甚从头到脚都在发抖,仿佛被枪头指着的是自己一般。
“整整一年,我时刻盼着杀了你给爹爹报仇,又怕当真教你被我抓到……”她眼中盈满泪,言语间似是携了万般苦楚:“你出招啊!为甚不肯与我动手……为甚……为甚是你……偏偏是你……”
为甚是你,偏偏是你。
我心中一窒,这几个字,曾让我数个夜晚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煎熬,背上的伤在结痂,可心中的痕却是愈发狰狞。你那么相信他,甚至倾注了整颗心的思慕,这世上谁都可以叛你伤你,唯他不能。
可又怎样呢,情之一字,从来心不由己。瑾瑜曲徵,非弓宋涧山,都是我们命里的劫,躲不开,化不去,唯有生生承受。
只是我还可以忍痛去喜欢曲徵。
而她,背上了命运施加的残酷枷锁,却再不能爱宋涧山。
那几个字,忽然让我懂了晋安颜。
然此时情况紧急,须有个台阶给她下。于是我无视了那六个弟子虎视眈眈的眼神,缓缓走过去握了晋安颜的手,努力不着痕迹的把那长枪推得离宋涧山远些,附在她耳边轻道:“晋姑娘,此事定有蹊跷,别让自己后悔。”
其实我这般说也无甚把握,可晋安颜浑身一震,只呆呆向我看来。那边六个风云庄弟子见她不出手,便摆开阵法又攻上来,宋涧山对他们可没有对师妹客气,转身便持枪而上。
我趁机将晋安颜拉了开,她再也无法自持冷静,眼泪有如断了线的珠子般:“金姑娘,他可是被人陷害?又为甚要承认?我……我……”
这姑娘看似坚强,其实已在崩溃边缘,若宋涧山肯与她动手,大约这满腔怨怼还有个发泄的地方,偏偏他动也不动等着她杀,教她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大约心中早已乱成一团麻了。
我瞧着眼前拼命按捺自己的姑娘,心中酸楚,不知为何忍不住便与她一起流下泪来。半晌握着她的手诚挚道:“此番我与曲徵落难,全靠宋涧山相救,若说他是那种人我是全然不信的。晋姑娘你且放心,我定帮你查出真相,这货若不说,便绑起来抽他说,凭甚让你这般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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