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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徵隔了帕子拈了一块红豆饼,目光向我看来:“百万可听说过武湖会么。”
武湖会我自然知晓,其名取自武林江湖之意,二十年才举办一次,胜者便可拥有武湖玉印号令天下英雄。上一次在何时我亦记不清了,慕秋只与我说,当年瞿简与俞望川打成了平手,没有胜者,是以武湖玉印已多年未现江湖。
“下个月初,便是武湖会了。”曲徵悠然道:“届时各大门派齐聚俞家,必会热闹得很。”
我望着他乌黑的眼眸,心中默默浮现出四个字:会有好戏。
假御临风与托镖人筹谋已久,各大派如今都盯着瞿门的璞元真经亦是蠢蠢欲动,不知这让所有人觊觎的权力、武功、财富牵扯到一起,会是怎样的波涛暗涌。
“可是……”我忍不住道:“我们手中的是假经,若有些人图谋不轨联合谋害,那瞿门岂不是忒冤枉了些。”
“若有这个胆量,一早便下手了。”曲徵沉声道:“瞿门而今的威望,连九重幽宫都要思虑三分。至于假经……”
他唇畔噙着笑意:“亦不会一直是假的。”
我听得背后一凉,脑中又乱了良久,手下的字写了几张也愈发不像样,便索性停了笔,只掠过那几幅字一眼,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待归琅中立时完婚……”我指着这行字哆嗦着手指:“这意、意思岂不是……你若不回琅中,便一直不能完婚?”
“起初是这般打算的。”曲徵淡淡一笑:“但武湖会后,我须回琅中一趟。”
……
起初起初起初起初……
曲狐狸你娘亲的,算计人眨过眼睛么?眨过么?眨过么!
我心中咆哮了许久,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后半句话的意思。
待武湖会结束,便要回琅中完婚了。
我脑中空白了一瞬,先前那点恼火霎时熄了,只忆起桃源谷大婚那日御临风与慕秋喜服加身的璧人模样,只不过人却换成了我与曲徵。
……这种想张开双臂原地转圈的冲动是怎么回事。
我站了一会儿,只觉恍恍惚惚如在梦中,手里的衣角拧过来又拧过去,很快变成了麻花状。
“百万。”曲徵忽道。
我恍然回神:“啊?”
“听闻师父今日叫你去见他,可为难你了么?”
……
居然把正事忘了!我一拍脑门,赶紧将那几张婚约收在怀里,对曲徵嘿嘿一笑:“红豆饼你慢慢吃,我还有事先走啦。”
说罢也不等他回答,我随手关上门,赶紧向芳华楼行去。
本以为取个婚约却用了这么久,瞿简定会生气,然他此刻坐在那里悠然品赏字画,仍是将我无视得很彻底,反倒是苏灼灼瞪起美目,只是碍着师父在旁,也不敢太过放肆。
她先将婚约承给瞿简,老头儿瞥了一眼,冷哼一声,算作看过了。苏灼灼复又拿起来瞧了半晌,面色阴晴不定。我便在一旁等着,只不过薄薄一张纸,就不信她能看出花儿来。
“此生敬爱,百年如一……”苏灼灼喃喃道,我瞧见她的神色有些戚戚,然转而抬眼看向我,眼中忽地闪过一丝狡黠,我心中咯噔一下,便想上前去,她亦向我走过来,侧身将婚约递给我。
“师父既看完了,那便还给你罢。”
然还未等我伸手拿到,苏灼灼便松了手,身后陡然刮起一阵风,将那婚约旋起,打着转儿便飘出了窗子,落进了外面的池塘中,眼见便被池水没湿了。
我瞧了一眼她身后的瞿简,老头儿仍悠然的品赏字画,仿佛完全不知发生了甚么。可是初冬天气之凉,为何就忽然开了窗子,那一阵奇怪的风,当真不是高明内功的聚力成气之法么?
原来这二人打的是这个主意,毁去婚约,再伺机让曲徵翻脸不认?我默默的抽了抽嘴角,旁人大约都觉得是我缠上曲徵的,只是也把他想得太简单了些,若他当真想翻脸不认,我还会站在这里么。
“哎呀。”苏灼灼轻轻叹了一声,眼中似有得色:“金姑娘真是不小心,这可如何是好。”
我心中将她和俞兮比了比,愈发觉得她这点小心思真是娇憨可爱,连瞿简这老头儿都跟着胡闹。
半晌待苏灼灼得意够了,我也弯起一个笑,从怀中掏出刚刚习作的一摞婚约:“无妨,我这有的是。”
……
苏灼灼看着我牙齿磨得咯咯响。
“你既知我与真经之事,便该知曲徵为何要娶我。”我懒得跟她拐弯抹角,直接道:“有这功夫做无用的,不如去劝曲徵放弃他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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