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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薄苏:“你为什么觉得委屈?”
薄苏乌眸蕴着水色,在荧幕上从来能言善道的红唇此刻在灯下保持缄默。
姜妤笙不为难她。
她顾自猜测:“是因为觉得我不够投入,有所保留,还是觉得我不够真诚、不够爱你?抑或者是……”
她还没有说完,薄苏轻捂住了她的嘴,哑声:“是我不好,和你都没有关系。”
她似是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回避:“妤笙,忘了这件事吧,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
她确实不好,确实不该在这个时候就要求这么多,不该贪心、不该得寸进尺。
姜妤笙心似被钢针倾轧。
她伸手拉下薄苏的手,握在手中,摇头说:“我已经听到了,怎么能当什么都不知道呢?”
薄苏红唇嗫嚅。
姜妤笙说:“姐姐,期待、信赖与压力、束缚,是硬币的一体两面。我不是从来不对你抱有期待,不想依赖你,只是,我也会觉得害怕。”
“你害怕什么?”
“我害怕我不是完全理性的圣人。”
她把一颗心完完全全地剖开在薄苏的面前,无遮无掩:“我害怕我又开始越来越依赖你。我害怕期待越大,也许无形中给你施加的压力就越大、对你的要求就越多,你的负担就越重。”
她也没有把握,在她全情投入以后,还能始终保持清醒理智、始终体谅薄苏、始终做到无论如何,不怨不憎,不伤人不伤己。
“薄苏,”她坦白:“我爱你无所保留,但我的心态确实有所保留。”
“不是因为我不爱你,或者我不够爱你,不想爱你,只是因为,我不想我的爱,成为你的另一个牢笼。”
薄苏心脏发胀。她心口的不安痛意稍解,取而代之另一种更深更沉的疼惜痛楚。
她摇头:“妤笙,期待与压力,是硬币的一体两面,但爱不是束缚,也不是牢笼。”
她自己都未曾想到,历经过往行尸走肉的十二年,有一天她可以如此坚定地说出这句话。是姜妤笙赋予她的觉悟。
姜妤笙凝望着她。
薄苏说:“至少你的爱不是。”
她是钥匙,打开了她的牢笼。
“如果你的爱是有重量的,那也不是束缚,不是绑在小鸟脚下的细绳,是系在气球底下的石头,防止我飘走,在这个世界流离失所。”
“妤笙,”她说:“我不是想要求你要如何爱我,我只是希望,你不是在同情我、施舍我。”
“不是把我当成一个病人,处处照顾我,迁就我。”
“我想要是你的爱人,想要的是一段平衡的、长久的关系。你记得你曾经很喜欢过的一首诗,《致橡树》吗?如果你是橡树,那至少,不要把我当成凌霄花,让我当一株木棉吧。”
“单方面的长久付出与压抑需求,总有一天会失衡,我不想有一天我们走到那样无可挽回的地步。”
姜妤笙动容。
她没有办法抗拒她这样坚定的眼神、没有办法拒绝这样清明理性、熠熠生辉的薄苏。
她问薄苏:“你认真的吗?”
保持现在这样的相处方式,薄苏可以轻松很多的。
薄苏说:“我认真的。”
“你做好准备了?”
“我做好了。”连心理医生见她都慨叹,果然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
姜妤笙握紧了薄苏的手。半晌,她露出了些轻松的笑容,逗薄苏:“维持现状,你拥有的是一个不吵不闹、体贴温柔的十佳女友。”
“打破现状,我可能就要变成一个普通的娇蛮任性的女朋友了。”
薄苏终于也露出了笑。
“原来我已经是你的女朋友了吗?”
姜妤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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