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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根前,空地登时扩大了一圈。
符元神情也是一僵。
时琉在鬼狱里身份特殊,她几乎是这些还活着的囚犯们中最早来的一个。
除了年龄不符丰州州主秘法祭炼要求外,更是因为她小小年纪,却习得一手极好的医术——诊治疗伤不提,各种稀奇古怪的草木植物她都能如数家珍。
老狱卒曾经酒醉问起,她也只是低着兜帽搬着势头,半晌才说了句“书里看的”——时琉没说假话,时家藏书无数,后山隐林小院里她关了整整六年,从识字开始,看的就是药书。
而囚犯们最深知时琉的医术。
听女孩唇瓣轻碰出轻飘飘的两字“化骨”,当下,所有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符元同样变了脸色。但他心性凶悍远胜他人,手刚松了松,又捏回去——
“少诓老子!话本看多了是不是,当老子吓大的?!”
“……”
地牢死寂。
符元是这个牢房里最凶狠的,说话囚犯们也信,于是扩大的包围圈止住了,虽然还没有重新收拢,但囚犯们神色变换,都在怀疑。
他们盯着那个落了兜帽的少女,她就低低垂着睫,轻抿着唇没有言语。
怀疑在沉默里滋长。
然后囚犯们互相看看,开始试探,叫嚣。
“应该是,假的吧?”
“肯定骗人的,之前怎么没见她提过。”
“随便拿个瓶瓶罐罐就想吓退我们,老大说的对,真当我们被吓大的是不!”
“……”
叫嚣声逐渐走高。
在有人踏回第一步前,时琉终于撩起轻颤的睫。
她脸色好像更白了。
但依然安静。像数九寒冬里落了一场要压跨山湖的暴雪,天地将倾,而亭外角落那支小小的白梅立于寒凛风雪,孤独又寂静地开着,兴许一眨眼就会被埋入风雪。
可就算没进去了,白梅也无声。
时琉默然着,拿掉瓶塞,单手握住瓶颈,另只苍白细弱的手伸到瓶口。
瓶身慢慢向她掌心倾倒——
压垮了那些叫嚣。
囚犯们几乎屏息,双目死死盯着瓶口,离得最近的符元不自觉松开了手,身体微微后倾。
青筋绽起在他额头,他表情狞恶得抽搐。
如果倒出来的真是能化骨的毒物,他就以后找个机会废了这个小丫头。
如果不是,他等下就——
“啪。”
瓶口忽地停下。
一只冷白清瘦的手,从旁扶抵住了漆黑的瓶身。
众人愣住。
时琉是最惊怔的那个,她往侧转头——
白衣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身,此刻就从后倾俯下来。他高她许多,被修长臂骨撑着,染血的袍袖几乎满盖过她半边薄肩,像一席落了红梅的雪。
白得晃目,红得刺眼。
“宁愿伤己,不敢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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