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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人不怎么贪财,这不是吹,是真的。
我追求的种种快乐,花不了多少钱就能达到。比如哥几个找个大排档一坐,喝着二锅头聊天;再比如找个国内小城市的宾馆一住,四下溜达溜达,体会一下儿当地的生活气息;还比如看看书、练练大字(只能叫练大字,跟书法没关系)、买俩手串儿,这都挺省钱的。
但是我也尽可能地多挣点儿钱,因为腰包里的钞票多,快乐就相对多点儿。
为了挣钱,我南下广州拍戏。后来没戏啦,我到湖南、山东演夜场,演饭市(伴宴演出),甚至到洗浴中心里演出。那种演出确实挺难受的,可花钱的时候享受呀。后来夜场也干不下去了,因为光会说笑话,不会唱不会跳。
接着想办法。那时候,各地电视台都办起了周末的娱乐节目,山东台有《快乐直通车》,河北台有《大家来欢乐》,江西台有……想不起来叫什么啦,就是现在北京文艺频道主持人秦天主持的那档节目。我就跟各节目的导演拉关系、套近乎,人家来北京请人家吃饭、喝酒、当三陪,为的就是每周都有节目录。
这是在90年代中后期,一个月小一万块钱的额外收入,那时过着神仙一般的生活。
好景不长,几年之后,这些节目也停了。我又想了个挣钱的道儿——当编剧。
干晚会
先是给电视台的晚会写小品、串联词。那时候我跟相声作家廉春明老师、词作家白云海老师是一个团伙,基本上能承包一台晚会的所有语言类节目。廉老师负责外出接活儿、想点子,我负责写小品,白云海老师负责写串联词。
那时候的编剧不但负责文字,还得张罗。写完本子谁演?我们得负责联系演员、找小品导演。演一个节目给多少钱呀?我们得帮着演员跟制片方协调。那时候还不兴电子邮件那,我们还得租个车,四处送稿子。
等演员到了剧组排练,我们负责沏茶倒水,安排吃饭。真正录像那天,我们还有个重要的任务,就是跟制片人结账。很多节目跟电视台无关,都是文化公司搞的,结账挺费劲,得追着他屁股后头要。我们的稿费晚两天就晚两天,演员都是我们找来的,录完像拿不着钱,人家能饶得了我们吗?
记得有一回录像,明明跟文化公司老总说好了演出之前把一切劳务结清,录像马上就开始了,找不着他们老总啦。这下儿我们可慌了,十几个演员等着要钱哪!我们三个人一商量,干脆来个鱼死网破,他不给钱咱就不录像。
观众都已经在棚里坐好了。我们跟演员说,就在休息室待着,谁也别进棚。这下儿老板冒头儿啦,把钱一分不少地交给我们。廉老师负责给演员发劳务,我负责给演员报出租车票。那时候录晚会管报销出租票,所以每个人都搜集几百块钱的,不报白不报。
都弄利落了,问演员一句,“谁的钱也不差了吧?”大伙说,“不差啦!”“录像!”这事儿想起来都后怕,要是人家跟电视台领导一汇报,“廉春明等人号召演员罢演。”那还不把我们给封杀啦?财路就断啦!
但是不罢演没辙呀。我们的钱可以不要,演员的钱谁给?我们自己掏钱给人家?不少明星大腕儿那,价格不菲,我们哪儿有那么多钱呀!
还有一回在湖南某地录像,录完像都快要回北京了,还没结账呢。在外地不敢罢演呀,罢演连回去的机票都拿不到,这帮人就困这儿啦。
上飞机之前有个欢送晚宴,市领导都到场。直接跟领导反应,人家该说了,“还艺术家那,就知道钱!”考虑再三,我们想出个办法来——苦肉计。
酒过三巡,菜过“无味”。大伙聊得热火朝天,白云海突然抹起了眼泪。廉春明老师配合说台词儿——
“这儿吃饭那,你哭什么呀?”
白云海:“这些演员都是我请的,现在还没拿着劳务那,我怎么做人呀!”
廉春明:“你别瞎说,咱们某某地的人最讲信用了,说什么时候给钱,就什么时候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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