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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封平侯早年在盐铁道上捞了不少油水,为子侄一辈留下了丰厚家产,林家到了如今的封平侯林奎山这一代,虽说家族平庸、入仕者少,但好歹依靠着祖上庇荫顺利袭爵,官官相护,将偌大家业经营了下来。
林奎山虽在做官一道上无甚天赋,但于经商置业、营利搂财上却极有心得,又慧眼独具,早年便与如今的宰辅玉秋实结了儿女亲家。
如今林家水涨船高,放眼汴都也找不出比封平侯府更富裕的勋贵。
只是玉秋实素知林奎山此人爱财如命,又目光短浅,少与他聊朝中事。
今日他与宋澜详述了叶亭宴与沈绥旧日交情,谁料宋澜一反常态,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声“朕知道了”,再也不见旁的反应。
玉秋实心知自己这是遇上了对手,正是心烦意乱,偏偏他来到马场时,迎面撞见了林奎山。
林奎山拉着他到偏僻处,开口就说也想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去。
虽说玉随云在家任性了些,但总归是蒙诗书礼教长大的,人又讨喜可爱,多少知道轻重。
是以进宫几年,玉随云仍能伪装小儿女状,生生地叫皇后容下了。
可是林奎山家中那几个儿子女儿……无一不飞扬跋扈、心比天高,就算是嫁来玉氏的长女,也是与夫婿天天吵、日日闹,过了几年才多少磨平了棱角。
这样的性子,若是进了宫,想要争宠,过不了几日就会被皇后吃得连骨头渣儿都不剩。
说不好还会抓住把柄,将母家一同牵连了。
林奎山对玉秋实的不悦毫无察觉,只是兴致勃勃地低声道:“当年承明皇太子不喜阴诡技法,有意削世家豪权,又一心依赖苏家,你我远无出头之日,太师高瞻远瞩,扶植陛下从潜龙之地一飞冲天,当是千秋功绩。”
“陛下如今对太师言听计从,可娘娘仍是苏氏旧人,仗着家世荣耀,处处与太师作对——”
玉秋实听他越说越不成体统,不由喝道:“安德,言多必失。”
“太师见谅,安德之意只不过是,你、我,同汴都几大世家,看似平稳,实则也是临深渊、履薄冰,事事都该做打算才是。”
林奎山拍了拍自己的嘴以示赔罪:“听闻陛下近来宠信那个从幽州来的叶三,连逯逢膺都舍得处置了,咱们沐陛下恩德才得保家门,可不能叫黄口小儿夺了去。说到底,陛下年纪轻,或许不喜老骨头言语,可若咱们也有身世清白的年青子在御前呢?”
见玉秋实不愿许林氏的女儿进宫,林奎山居然立刻转了话头,说要暗中提拔年轻臣子与叶亭宴分宠信。
这番话进退有度,说得滴水不漏,不似他一贯作风。
玉秋实脚步顿了一顿,含了一丝笑意道:“这些,恐怕不是安德自己想出来的罢?”
林奎山唇角的笑容一僵,随后无奈笑道:“太师睿智,某自叹不如——今日赛马会,是有一匹好马寻求前程,拜到了我这里来,安德深知自己愚钝,恐做不了千里马的伯乐,只好来问一问太师,这人,您见是不见?”
玉秋实本烦躁不堪,听完林奎山这一番言语,倒对那位素未谋面、毛遂自荐的士子有了些兴趣。
只是他还未开口,便听远处传来御驾至的悠长唱和声,转头便见宋澜携落薇一同落了座。
林奎山连忙上前去,先行了礼,又殷殷捧着彩头,到宋澜面前吹捧了一番。
他今日出的彩头是一柄剑。
这剑是多年前工匠仿古之作,仿的乃是《越绝书》中天人共铸的名剑纯钧,剑柄雕山川大河,剑鞘刻日月星辰,虽不能与传闻相比,但也算得上是一把当世好剑。
更要紧的是,纯钧,在传闻中是越王勾践的爱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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