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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我不想生孩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话。仿佛有了孩子她的梦想就没有了。
吴天亮叹口气道:想生也没办法呀,我受过伤,这你不是不知道。
两人把话说到这,李萍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她这种反复无常的样子,自己也感觉到很奇怪。
王小毛和宣传干事到连队去采访了,他们这支部队住得很分散,有十几个连队都在更远的山沟里,这里只是团部所在地。王小毛下部队的消息是吴天亮告诉她的,那天中午吴天亮回来吃午饭,腋下夹了几本书,递给她说:这是王小毛帮你找的书。
她问:他呢?
他说:下部队采访去了。
吴天亮下午去上班,李萍才开始翻那几本书,一张纸条落了下来,是王小毛留给他的纸条,王小毛在纸条上说:
姐,我去下部队采访,半个月之后回来,找了几本新书让吴主任给你捎去。
就是这份普普通通的纸条,她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是王小毛留给她的纸条,她没让吴天亮带来,而是夹在了书里,就凭这一点,她感到这张纸条非同一般。
季节已经是夏天了,她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小院里,她在翻看王小毛留给她的书,可她总是走神,她抬起眼睛的时候,仿佛就看到了王小毛的身影一步步向她走来。她低下头又想到了王小毛,她在算计着王小毛回来的时间,王小毛刚刚走了三天,离他回来的时间还有十几天呢。这么想过了,日子就过得很慢。
那些日子,李萍变得无精打采的,干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吴天亮就问:你怎么了?
她答:没怎么。
吴天亮就叹口气道:我知道这山沟里没什么可待的,你要是想家就回家一趟吧。
家有时她会想起,可并不那么强烈,前几天父亲来信说:二哥已经从农村回来了,现在正等着分配工作。父亲,大哥一家三口,还有姐,二哥都挤在那两间小房里,她想起来就感到可怕,连个放屁股的空间都找不到,那就是她想的家吗?
有时她的思路又会岔开,她想:如果当初装着她梦想的那盒烟没落在吴天亮的手里,而是落在别人的手里又会怎么样呢?在她潜意识里,便闪现出王小毛的身影,她的脸又开始发烧了。吴天亮似乎为了感谢“迎春”牌香烟,他一直抽那个牌子的烟,在李萍的印象里,似乎一直没有换过。
第十六天头上,王小毛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那是一天上午。李萍早就坐卧不安了,昨天她一次又一次地走出家门来到部队营院门口向里面张望,她知道王小毛还没回来,可她忍不住还是去张望了几次。
她惊喜地望着王小毛,王小毛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黑了些,也瘦了些,他背着挎包站在那里冲她微笑。
她喊了声:小毛。
声音有些哽咽。
王小毛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用炮弹壳做的花瓶,里面还插着几朵野花。王小毛说:姐,这是我给你带来的。
她接过来,心里“扑扑”乱跳着。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显得手忙脚乱的样子,她慌慌地说:你还没吃饭吧,你还没洗脸吧。我给你打水,我给你做饭去。
王小毛就说:姐,你别忙了,我还要去向吴主任汇报,下午我再来看你。
王小毛说完转身就走了。
她怀里抱着他为她带来的那个炮弹壳做的花瓶,仿佛拥着一个梦。王小毛走后,她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在花瓶里浇了水,把那个花瓶摆在显眼的位置上。她左右打量着那个花瓶,莫名的兴奋和激动从心底里一点点地漾开来。王小毛没回部队就来看她,就凭这一点她会兴奋好几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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