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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出来了。不同于姬昌,夏月是聪明且机智的,否则我就不会以那样的形式遇见她。当时她躲在井底,说明她与鬼兵周旋,并且成功地脱身了。
「不斩杀鬼王,你们也活不了。在这一点上,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我只能这么跟她说。
明日祭祀的时候,我需要他们发动暴动,替我拦下那些鬼兵,为我斩杀鬼王争取时间。
只是祭台上那么多鬼兵,这些人却只是山民,我最终能不能斩杀鬼王尚且是个未知数,但他们恐怕性命难保。
可我需要他们的血,为我铺平斩杀鬼王的道路。
这不是为了我,这是为了大商的江山。
除此之外,我没有办法了。
「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穿得很好,我知道你是个有地位的人。在你们的眼里,我们这些人的性命当然是无足轻重的。」夏月扯着嘴角,竟然笑了,「可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拆穿你吗?」
「……为什么?」
夏月默了一瞬,却忽然偏过视线,说了另外一件事:
「之前,我能从这里逃出去,不是因为我自己有什么特殊的本领,而是因为我爹爹娘亲、哥哥姐姐,还有村子里的人像今天这样,在鬼兵的鞭子底下掩护我。
「如果说村里人还寄希望于我能搬救兵回来的话,我的家人只是希望起码我能活下去而已。
「可如今我也不能逃出去,你说你要斩杀鬼王,却要牺牲我们的性命……如果不能逃出去,我只希望最后我能与他们死在一起。」
这时候姬昌忽然揉着眼睛出来了,「……你们在讲什么?」
「没什么。」夏月说。
她走到草庐前面的空地,抬头张望着半空中阴森森的鬼气。
忽然间,毫无征兆地,夏月弯下腰,脱去鞋袜。她舒展起双臂,赤裸的双足踏在泥土上,在漫天鬼气之中,旋转着身子,跳起舞来。
我不知夏月还会跳舞。夏月的舞姿与我之前见过的骷髅舞女很像,但此刻万籁俱寂,她的双臂如柳条般舒展,雪白的双足如小鹿那般轻盈地跃动。
没有鼓点让她去踩,但人的心弦却被准确地踩住了。鬼气萦绕在她周身,有时我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看见她那深沉的眼神。
人们相信舞蹈能沟通人神鬼天地,所以人们总是在祭祀的时候跳舞。
但如果说我从夏月的舞蹈里看出了什么的话,我只看出了悲伤和死亡。
一阵风拂过,竟然带来一片柳叶。姬昌接过柳叶,放在唇边,轻轻地吹奏。那乐声空灵、渺远,带着悲悯。
我没有什么能为他们做的,只得取过青铜剑,和着姬昌的乐声,也和着夏月的舞步,轻轻地用手指弹击剑身。
青铜剑身发出清脆的声音,起码在这一刻,它不再是杀器,只是个不太合格的乐器而已。
夏月停下来的时候,一直盘旋的鬼气竟然散去了几分。几缕月光渗进来,正好落在夏月的眼睛里。
第二日,祭祀的场面与我们曾见过的一般无二。
因为混在山民中,我们被当作人牲,被推入铺满了柴的巨坑中。但我暗中带了青铜剑,悄悄替所有人将绑缚他们的绳子解开了。
鬼王再次出现在了祭台之上。
「是时候了。」我说道。
夏月的哥哥第一个冲出去,但也第一个死在鬼兵的剑下。
见了血,就不可能善终了。山民们大吼着冲出去,鬼兵们也完全被山民们吸引了。无数山民死在鬼兵的剑下。
而我就是在等待这一刻的时机,我抛下了所有人,直朝着鬼王而去。
我只有一击的机会,所以我完全不做任何防御,这一剑直取鬼王的头颅!
如我所料,就像之前被我杀死的鬼兵依然能流出鲜血一样,鬼王也是能被杀死的,鬼王也是能被斩下头颅的。
鬼王的头颅在我脚下滚过,可是这些鬼兵却并没有消失。山民们很快要被尽数杀死了,他们的哀嚎声回荡在我耳边。
为什么?
我明明斩杀了鬼王,一切应该结束了才对!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身上忽然一痛,一个鬼兵竟在这个时候刺了我一剑!
我的意识模糊起来,就在这时,胸前再度一暖,藏在我心口处的玄鸟大放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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