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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出现如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亦如滚烫的岩浆那样汇聚到窗户顶端。她心想,这就是他。她准备将她的脑袋从那三个枕头堆成的洞穴里拉出来,然后那个身穿老鹰外套的男孩就会呈现在她面前,他的头颅顶端的碎片摇晃着掉落——他的头皮将变成嘴巴,吧嗒吧嗒,哇啦哇啦地聒噪着,那些话语从他那敞开的头骨里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他没有说什么,但能感觉到他就在那里,一个能让房间气氛骤然凝结的存在。一个频率,如同静音的电视,如同从角落传来的白噪声的耳语。
她拒绝抬头去看。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最后,他开口道:“你伤害了那个孩子,对吧?”路易斯的声音问道。米莉安突然站了起来。枕头闷声落到地板上。她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因为这是路易斯,不过不是那个真正的路易斯。她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过他了,但她异常渴望见到那张亲切友好的脸。即使是那个践踏着她心灵墓地禁区的入侵者戴着面具假扮路易斯,她也心甘情愿。
这个路易斯两只眼球都没有了。那两个眼窝空槽没有被黑色电工胶带遮盖,不过,它们有一半隐藏在一块卷起的紫色手帕之后,这块手帕紧紧地缚裹着他那颗科学怪人弗兰肯斯坦般的大脑袋。
“闭嘴。”她说,“那个小浑球是一个杀手。”
“杀死一个才能拯救另一个。”
“那个浑球还是那个杀手?”
假路易斯耸了耸肩,嘴角浮出一个勉强的假笑,“为什么选择他?”
她将一个枕头扔向了他,枕头穿过了他的身体,撞到了墙上。
“你看到那些烟头燃烧了吗?”假路易斯问道。
“我不想谈论这个。”
“他要么自己做了那些事情——自虐——要么有人曾虐待过他。”假路易斯吹了声口哨,一声凄厉的哨音,“也许他过着艰苦的生活。他只是个孩子,只是一个愚蠢到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一根鞋带都还没系好的孩子。一只裤腿垂下——这是一种时尚?一个小混混的特色?或者只是一个愚蠢的青少年?”
“那愚蠢的青少年有一把科罗拉多州大小的手枪。”
“并且他准备开枪。”
“是的。没错。”
假路易斯身体前倾。他微微一笑。他的牙齿皓洁明亮——蝽蟓顺着那平坦的白色粉墙爬行。他的舌头,现在是一条分叉的舌头,如同一条头部扁平的响尾蛇,抽打着空气。
她想把目光移开,但她不能。这是她所能拥有的一切。
给路易斯打电话,她心里这样想着,那个真正的路易斯。
她每一天都这样想。一次,两次,许多次。
假路易斯说:“那么,为什么是这个家伙?一直都有人吞枪子儿。有人被刺伤、烧伤、窒息、溺水身亡。然而,这次,你觉得有必要去介入干涉。你关上了一扇门,却打开另一扇。”
“这是一个实验,只是想看看。”她的语气变得强硬,将手臂抱在胸前——一个任性孩子的举动。虽然,出于某种原因,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任性的孩子,于是,她放下手臂,突然间,两只手臂感到十分不适,无处安放,如同被订书机订着的死鱼的“肩膀”,只能笨拙地垂下。她不知道该拿它们怎么办,“仅有一次我希望能够告诉别人怎样避免死亡,让他们能够听我的话。”
假路易斯笑着说,他嘴里似蛇一样发出咝咝的声音。
“这不是一个实验。”他说道,“你把它当成一次实战演练。你全副武装地去了那儿。”
“管他呢。”
“这不是一个实验。这是一场死刑的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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