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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芒太师在一边手打问讯道:“道兄别后可好?”裘海粟慌忙还礼道:“多谢大师关怀,贫道这多年来,倒也一切粗安,老健不死。”
他边说着边自大笑,目光在晏星寒身上转着,用很羡慕的语气道:“老晏!你倒还是从前那个样子,一点也不显老。”
说着目光又瞟着朱蚕道:“朱矮子可老多了!”晏星寒呵呵一笑:“你也不怎么显老呀!来!老朋友,你们进里面谈去!”朱蚕嘻嘻一笑,缩了一下肩膀:“等会儿还有好消息告诉你,保险叫你舒服!”红衣上人呵呵一笑,看着他道:“真的?什么好消息?”晏星寒苦笑道:“听他胡说,什么好消息!走!我们到里面谈去!”红衣上人由每个人神色上,似乎体会出一种莫名的伤愁,他心中不由十分惊奇,只是才一见面,也不好问,当时随着三人进入了大厅。
这老道永远是一副不在乎的劲儿,吊儿郎当的,笑道:“喝!还是老晏行,这么大的家当都置起来了,我那红衣观的观门破了都没钱修!”晏星寒微笑道:“别说笑话了,凭你裘海粟,想要钱,多少钱没有,到这里来叫什么穷?又没人要向你借钱!”红衣上人大叫道:“厉害!厉害!晏胡子这张嘴还是不减当年!”说着就随三人进了客厅,一进门,他立刻就被壁上的五彩壁画惊得怔住了,口中连连叫道:“哟!好家伙,这是谁画的?”白雀翁缩头一笑,看着晏星寒:“那话儿来了!”_晏星寒本来遇此情形,乐此不疲,可是此刻闻听人家这么赞许,反倒脸色一红,讪讪笑道:“你先不要问,一会儿就知道了。”
红衣上人目光向剑芒一扫,却见大师正自闭目念着:“孽缘!孽缘!”他再一看白雀翁朱蚕正对着他频频苦笑不已。
裘海粟立刻发觉到事情不妙,不由怔怔地道:“喂!晏胡子,后天可就是你八十大寿的日子了,你怎么不大带劲似的!到底有什么事?你们都怎么啦?”说着睁大了眼睛,在各人脸上望着。
天马行空晏星寒淡然一笑:“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在小弟贱辰之日,有些事未免扫兴而已。”
裘海粟翻了一下眼皮急道:“到底是为什么?怎么不说呢?”这时剑芒大师在一边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这事情是贫尼当年一念之仁留下的结果,裘道兄听后尚请不要动怒。
好在如今补救,并不为迟,唉……”裘海粟疑惑地笑道:“这更令贫道不解了,大师何出此言?”晏星寒知道事情不能瞒他,当时长叹了一声:“道兄!你可知罗化的孙子如今找上门来了么?”这一句话,就如同一根针似的,猛刺了裘海粟一下,他不由动了一下身子,口中“哦”了一声,一时目如铜铃似地瞪着晏星寒,脸色一片铁青。
多少年来,他对这件事一直没有放下过心,总觉得当年事情处置得不大妥当,想不到今日竟成了事实。
他讷讷问道:“这是真的?找上……来了?”白雀翁冷笑了一声道:“那还假得了!”裘海粟桀桀一笑道:“好得很!叫他来吧,他现在在哪里?”朱蚕尖声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不要慌,早晚你就能见着他,你不找他,他还要找你呢!”裘海粟翻了一下眼皮:“矮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近在眼前,莫非他在肃州?”朱蚕嘻嘻一笑道:“要是在肃州也就不叫近了。
老实告诉你吧,那小子就在晏老哥的家里!”裘海粟张了一下嘴:“开什么玩笑!”朱蚕矮小的身子,由位子上一跳而下:“谁给你开玩笑?这是真的!你看这墙上的画,都是他画的。
他不但有一身好功夫;而且人长得俊,字写得好、画画得好、学问也好!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小冤家!”红衣上人皱了一下眉:“你说些什么,我一句也不懂!他怎么会……”朱蚕龇牙一笑道:“你当然不懂,任谁谁也不懂!”裘海粟没头没脑地听得直翻白眼,晏星寒这才一五一十把谭啸如何倒卧雪地,自己如何试探,进了府内之后,表现如何,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非但红衣上人裘海粟听得暗自惊心,就是先来的朱蚕和剑芒大师二人,也不禁听得直如大梦初醒,纷纷点首叹息不已。
晏星寒说完了经过,望着裘海粟冷笑道:“我们已商量好了,明日午夜下手,道兄之意如何?”红衣上人哈哈笑了两声:“这事情我早就料到了,却想不到此子有这么大胆子,既是他送上门来,那是再好也不过了!晏老哥,你和大师再没有什么意见了吧?要是当初……”朱蚕一摆手:“过去的都别提了,先顾眼前要紧,要依着我,不如现在就下手,免得夜长梦多,心里疙瘩。”
红衣上人一向是大牛脾气,可是这一次倒能平下心来。
他皱了一下眉,徐徐道:“可能错了也说不定,我总想这小子没有这么大胆子。”
剑芒点首道:“道兄之言,贫尼甚以为是,这事情还是留待明日细细看他一看再做决定较好!”裘海粟点头附和,白雀翁朱蚕却冷笑道:“你们死了这条心吧!我保险你们当面是一点也看不出来,这孩子真有股子装劲!”红衣上人冷笑了一声,站了起来:“晏兄,此子在何处?我们何不现在就去一趟,看看此子真面目。”
白雀翁点头道:“对!看看他在房子里干些什么,要是验明正身,就下手把他除了岂不是好?”晏星寒目视剑芒,似乎想看看她有何见解。
这位沙门中动了“杀”念的老尼,脸上带着一丝轻蔑的浅笑,目光看着白雀翁,徐徐道:“朱施主,你不要把此子看得太不中用了,他既擅摄精敛锐,内功定有非常的造诣。
我们不可草率行事,要事先有一个详细的布置策划才好下手,否则一击不成,后患无穷!”裘海粟赞同道:“大师所言极是,那么我们就定于明夜动手好了。
总之,决不能叫他溜了!”晏星寒星目半睁,阴森森地一笑,点了点头道:“这事情我已想过了,事情因我而起,自然由我来了结。
下手的任务就由我来负责好了,三位俱是远道而来,现在请休息吧!宅内已为各位备有住处,午夜之后,俟三位用功完毕,老夫再趋前造访,商讨明夜对策。
总之,绝不能因为他的突然介入,而败坏了我们的兴头。
来!各位老朋友,请随我来。”
三人听他这么一说,知道此老一向是心思深秘,他既如此说,定然胸有城府,俱都把这事搁置一边,相继含笑而起。
天马行空晏星寒带着三人,步出客厅,穿过一条窄廊所通的月亮洞门,来至一梅花园内,园内有精致厢房一排,另有一朱漆六柱小亭,置梅树之中。
亭边六角,各悬一面大红纸糊就的风灯,被夜风吹得晃来晃去,照得这附近光亮十分。
北地酷寒,百十株老梅多已盛开,红白相间,累累蓓蕾,给这萧条的小院,带来了无上的高雅气氛。
风尘仆仆的三位老人,乍看见如此情景,禁不住都同声夸赞了起来。
晏星寒手指那排厢房道:“我暂陪三位居住于此,三位老友,你们可喜欢这地方么?”剑芒大师连连抚掌道:“太好了!太好了!”白雀翁朱蚕却眯着一双三角眼,打量着那些梅花道:“唔!白的我知道是梅花,红的是桃花吧?”晏星寒笑道:“红的也是梅花,只是红梅较珍贵,本不易植,故市上多以桃花充数,非内行人不易看出!”朱蚕脸色微红地笑道:“我是老粗,不懂得赏花;不过,我总觉得桃花、梅花都差不多,白梅、红梅也一样!”晏星寒道:“兄弟!你又错了,白梅和红梅也有分别的,白梅较瘦,蕊长;红梅较肥,蕊短,这几株红梅,是我好不容易托人弄来的。
你如果喜欢,走的时候可带两株小梅回去栽栽!”朱蚕摇头笑道:“那可犯不着,一路上弄两棵树多别扭呀!”二人说笑时,剑芒老尼同红衣上人散步于花丛之中,互相指评欣赏着走了过来。
裘海粟呵呵笑道:“晏胡子清福不浅,能找到这么一个好地方养老送终也不错,等我回去以后,也把道观搬到这里来……”晏星寒笑了笑道:“欢迎之至,来!老朋友,请看看我为你们准备的住处如意否?”说着引导三人至那一排厢房之中。
一共是五间净室,每室之内都有一几一案,一张红木床和一个大大的蒲团,地上都铺着五色斑斓的西藏地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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