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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段都是宁稚的单人镜头,又拍了很久。
几个画面闪烁间,从十八岁演到三十一岁,其实都是很短的镜头,像坐着时光机在时空隧道里穿梭时的惊鸿一瞥,但梅兰要求很高,哪怕只有一秒钟,也必须传神,尤其是最后一幕,看到那群飞扬少年的镜头,只一个五秒钟的表情就磨了三天。
所有的神态、动作、心境,全是宁稚自己揣摩出来的。
一遍遍地改正不传神的地位,逐渐接近池生,直到与每个年龄段的池生都重合起来。
她好像也跟着池生孤独地生活了十四年。
有一天晚上,她躺在酒店的床上睡觉,恍惚间,仿佛看到阮茵梦回来了,坐到她的身边,一笑起来,仍旧是她风韵婉约的模样。
她好不容易从半梦半醒间挣扎出来,睁开眼,身边自然是没有人的。
接下来就睡不着了,睁着眼睛想了一晚上,阮茵梦会在哪里,这些年过得好不好,越想便牵挂得越深。
最后一幕拍完,场记最后一次打板,众人欢呼着杀青,宁稚呆立在原地回不过神来。
到了杀青宴上,她懵懵懂懂地被人牵着走,合影也照了几张,却依然游离在外。
她坐在主桌,不知谁给她满了杯酒,她端起来喝了一口,冷酒入空腹,她趴到桌上,难受地闭上了眼。
周围的人都很高兴,终于拍完了,大家都如释重负,只有她怎么都适应不过来。
她脑袋空空的,听到桌上有人在说:“沈老师下部戏签了吗?”
宁稚睁开眼睛,不由地仔细听。
“下部跟许睿合作。”是沈宜之的声音。
刚才开口那人恍然大悟般道:“许睿的新戏啊,我知道,他筹备挺久了,冲奥去的,快入组了吧。”
“听说十一月开机。”又一个人说。
众人赶着热闹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话题也顺势展开,他们欣然地说起了下一程工作,下一个剧组,下一部电影。
宁稚直起身,眼睛被顶灯明亮的光一刺,条件反射地眯了下眼,心里却冒出一个声音。
结束了。
那声音轻轻的,却像细密的针,朝宁稚的心上扎了一下,说不上有多疼,却让她惊得一口气没喘上来,然后便是一阵咳嗽。
她看到沈宜之望了过来,桌上的议论声都停了,其他人也跟着看了过来。
“呛到了?”有人关心地问。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宁稚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凭借一股冲动,朝坐在她对面的沈宜之抬了抬酒杯。
沈宜之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宁稚余光扫到有几个人在用手机拍,不知道是受邀的媒体还是剧组的宣发在拍素材,但她顾不上这些,凭着脑子里的一股热,看着沈宜之的眼睛,说:“池生茵梦是我第一部电影,对我意义非凡。我会永远记得这个夏天,记得池生,记得阮茵梦,记得成为她们的我们。”
一桌人的目光在她们两个之间来回扫,隐隐有起哄的趋势,只是碍着沈宜之,不敢闹得太过,面上却都带上了八卦的兴奋。
她们一人站着一人坐着,宁稚只看着沈宜之一个,直望进她的眼底,然后很浅地笑了一下,语气微微地低落下去,带着曲终人散的阑珊,说:“谢谢沈老师这段时间的照顾和指点。”
说完,没等沈宜之回应,也没去看她的神色,就将整杯酒一饮而尽。
沈宜之看着她手里的空酒杯,也端起自己面前的酒,喝完。
她们坐在一张桌子最远的两端,隔着杯盘狼藉对视了一眼,又各自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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