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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夏季潮热,本就容易身体不适,再加之林地间蚊虫鼠蚁肆虐,被毒虫叮上一口,肿起的脓包往往能有半个巴掌大,还有采药时从山上滚落的、砍柴时砍伤腿的,总之各种大大小小的疾病,都能免费去西南驻军新搭建的医馆里去看。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十面谷。
以及比十面谷更远的许多村落。
柳南愿穿着鲜艳的红裙,坐在明亮干净的房间中替百姓看诊,院子两侧站着守卫也是个个容貌俊美,贵气体面。高林差不多将自己本就不多的审美,全部挖空贡献给了这处医馆,甚至还往房檐下挂了一串空心竹铃,用半透明的丝带捆扎着,微微发光,引来无数蝴蝶往上飞。
阿宁道:“没想到高副将竟还有如此细腻的一面。”
柳弦安躺在竹榻上吹着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他懒洋洋地说着,语调困倦,眼皮子看起来又要往一起搭。阿宁眼疾手快,将他的眼睛强行撑开,叫道:“公子不许睡了,王爷已经差人送来了衣服,快些换好,等会咱们还要下山去给三小姐帮忙。”
柳弦安打着呵欠:“我穿这个就很舒服。”
“舒服是舒服,但实在是太旧了。”阿宁拉着他的手腕,力大无穷地把人拽起来。
柳弦安在穿衣方面是最不讲究的,再加上还有三千大道中的贤者们做不良示范,所以他从来不要锦衣华服,一件灰不拉几的棉布大袍随便一套,腰间捆着布带,再穿一双破靴就能到处乱跑。对于这副神似丐帮的装扮,白鹤山庄里的人早就习惯了,梁戍也习惯了,并且还觉得甚是可爱,软绵松垮一块布,裹着细溜溜的一个懒蛋,好摸好脱。
阿宁去扯他的腰带。
柳弦安没睡醒,直直往后倒。
阿宁累得气喘吁吁,手都酸了,站在床边叉着腰:“王爷要来啦!”
结果王爷真的来了。
梁戍将阿宁打发出去,自己俯身亲了一口被子里的人:“你已经从昨晚的戌时睡到了现在。”
柳弦安坚定闭着眼睛。
梁戍笑了一声,把人抱在自己怀里,先替他宽去了寝衣,又取来刚做好的新衣,一件一件地穿好。他是从来没有伺候过人的,但可能是命中注定会拥有一个懒蛋吧,所以对于这些事,很有一些无师自通的天赋。
柳弦安动了动鼻子,没闻到新衣该有的味道,却多了几分温柔好闻的茉莉花香。梁戍将他的手指从衣袖中拉出来,解释道:“吩咐他们洗过熏好了,软一些,你穿起来更舒服。”
睡仙终于将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
梁戍道:“站直,我替你将腰带扣好。”
柳弦安看了一眼,觉得眼熟:“这不是王爷的腰带吗?”
“一时片刻找不到好的玉扣,所以就用我的改了一条。”梁戍道,“看着倒也不差。”
差肯定是不差的,因为那可是皇上御赐之物,准备让弟弟到江南骗……娶媳妇,娶媳妇用的。梁戍仔细扣好,满意地看着身前的人:“不错,好看。”
纱衣如雪,隐隐透出银丝嵌绣,被太阳一照,流光溢彩。柳弦安摸了摸腰带,评价:“不如我的大袍子舒服。”
“晚上就准你换回来。”梁戍道,“扮神仙呢,得勤快一点。”
常小秋路过这里,见阿宁正站在院外,便上前问了他一些事,两人正聊着,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而后便见骁王殿下与另一个人并肩走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是“另一个人”,因为常小秋稍微反应了一下,才认出那竟然是柳二公子,不过这也不怪他,因为就连阿宁,也因为这过于成功的变装而稍稍一愣。
待两人走远之后,常小秋才问:“你怎么也一脸不可思议?”
阿宁道:“因为我确实没有见过。”
毕竟自家公子在家时,可是连过年都不愿穿新衣的,顶多在灰色大袍子外头加一根红腰带吧,看起来反而更奇怪了,更过分的是,有一年他也不知是在学哪位贤者,隆冬腊月里赤脚踩了一双破草鞋去吃除夕宴,庄主差点没因此气出病。
常小秋听得甚是钦佩,不愧是王爷喜欢的人,品味够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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