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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绣笑道:“不为你们,我往后头看一眼骥哥儿,顺便换件衣裳。一会子咱们一同前头看戏去。”
黛玉笑道:“方才骥哥儿回来,我们看着他困了,不敢闹他,才叫奶娘抱回去哄睡了。”
说着,都起来跟着她要去看软绵绵肥嘟嘟的小团子。除了史湘云,这几个都是亲近的姨母和姑姑,并不用见外。这次见史湘云,人却沉默许多,并不像往日那样大说大笑的做派,亦更知进退,她忙道:“朱姐姐这里的茶香的很,我一时不查,多吃了一盏,正要去更衣。”
朱绣忙叫堂下的两个小丫头陪侍湘云。
青锦、迎春、探春都梳着妇人髻,连黛玉似乎也定下了亲事,只差走礼。唯有惜春和小堂妹小两岁,却也到了相看的年岁。朱绣涨的难受,一抱起骥哥儿来,骥哥儿好似就闻到了味儿,肥肥的小脸摩挲着朱绣的衣裳,小嘴张着,口水一串一串的。
姊妹们看着正有趣,朱绣只得笑道:“这是饿了。”
春柳秋桂忙把帐子放下来,好一会儿,姊妹们才明白了。大家都分外惊异,黛玉脸上染了飞红,惜春和小堂妹只觉有趣。
迎春惊道:“你自己喂养?”那乳母是干什么的。
朱绣只道时下大户人家都是左一个奶妈右一个乳娘的照管喂养孩子,这亲娘反退了一射之地,只管每日看几回逗一逗就算慈爱了。
“我不在跟前的时候,骥哥儿自然还得乳母和嬷嬷们照看。”朱绣笑道。
又对姊妹们说:“别的大道理我不说,只一样,你们就明白:谁养的孩子跟谁亲近。我又不是不成,如何喂养不得自己的孩子,况且母子连心,谁会比作母亲的更疼孩子呢。喂他的时候,看他吃的多少,摸摸他的额头和小手,便能知道孩子这会儿好不好的。若有个不舒服,一准立刻就能觉察,可比等下人来报快的多。乳母再好,也不是亲娘,你们度一度,是不是这个理儿?”
迎春和探春相看一眼,尤其是探春,她心里是真觉得奶娘比她亲生姨娘更亲。姊妹俩摸摸小腹,把这话听进心里去了。
青锦却一脸认同,寻常人家的主妇,谁不是自己喂养:“绣绣的话很有理,连姨母也这样说。”
她口里的姨母,自然指的是朱嬷嬷,探春奇道:“怎么说?”
青锦笑道:“姨母说宫里的贵人们,因规矩在,皇子们不说,就连留在身边的公主们,也都是隔殿而居。贵人们竟是连每日探望一回都难做到,到了皇女们长大,母女间常是恭敬有余亲近不足。倒是与乳母、教养嬷嬷很有情分。”
青锦上来兴头,早已说偏到别处去了:“不管乳母还是教养嬷嬷,还常作公主的陪房,本朝还好,在前朝,有的嬷嬷可恶的很,竟是用些狗屁规矩把持着公主,不叫公主与驸马相见。若要夫妻相见,还得讨好贿赂这些奶母嬷嬷。因从小就被这些人教导抚养,纵然有身份高贵,性情却已养的谦恭隐忍,逆来顺受了……”
朱绣喂完骥哥儿,骥哥儿吃饱喝足,困得眼睛都眯上了,肉嘟嘟的小手还抓着母亲的衣襟不放。朱绣轻轻摇了几下,才小心把他的小手摘下来。
服侍朱绣迅速换了衣裳,秋桂自觉的留下来,坐在脚踏上亲自看护骥哥儿。春柳已轻手轻脚出去,命耳房里的乳母和两个嬷嬷进来。“好生看着哥儿,哥儿醒了给喂点子清水。”
朱绣篦了篦鬓发,忙起身出来,笑道:“咱们到前头听戏去。”
朱绣携着姊妹们去正厅与夫人太太们汇合,一起往花园子去。花园子的暖房颇大,有两层,当间儿小小一个戏台子,一班小戏子已妆扮停妥,跟着掌班向夫人太太们请安见礼。
一时,一个七八岁的小幺儿拿着一本戏单,一个牙笏,团团的行了礼,说道:“求各位太太、奶奶、姑娘、小姐们赏戏。”
一个夫人看他年岁不大,长得甚是白净乖巧,笑道:“这是哪个班子,小孩子都这样灵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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