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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去摸高大山的脑门,被他一下挡开。
夜里,高大山躺在床上依然怒气未消。秋英说:“不就是觉得高岭讲的有道理吗?不就是觉得自个儿落了伍,跟不上趟了吗?不就是一辈子没服气过别人,这会儿觉得不服不行了吗?”高大山一动不动地躺着。秋英说:“别怄气了,你想想,你也要强一辈子了,该轮到别人了。再说你是败在你儿子手下,也不丢人呀!有人要问,那是谁的儿子,你还可以跟他们拍胸脯子,说:‘咋,我高大山的儿子!’”
高大山翻身睁开眼睛,大声地说:“你咋知道我服气了?我还是不服!不服!”
他翻身睡过去,背对秋英。秋英暗暗发笑。高大山一手捂住胸口,神色有些失常。秋英惊慌地说:“老高,你咋啦?”
高大山说:“你……甭叫,我……就是有点……心疼!”
秋英说:“要不我去叫医生!”
高大山说:“你就知道医生,这是医生能看好的病?”
秋英不再说什么。
早晨,高大山正和秋英吃饭,高岭回来了。秋英招呼他说:“正好你回来了,赶紧吃饭!”
高岭走向“作战室”,一惊,回头说:“爸,你咋把它锁上了?”
高大山不抬头说:“烦它!一见它就头晕,锁上了!”
秋英对高岭眨眼睛。高岭说:“爸,我想进去看看,行吗?”
高大山说:“干吗?一堆破玩意儿,小儿科,三十年代的战术问题!”
高岭说:“爸,我真想进去看一看,我有用!”
高大山把钥匙扔给他说:“去吧,瞻仰一个老兵晚年的旧战场,看到好笑的地方就笑,千万别因为他是你爹,你就忍着!”
高岭开了锁,进屋后把门关上了。
高大山继续吃饭,一边警觉地看着“作战室”的门。
秋英说:“高岭今儿是咋地啦?饭也不吃,进去就不出来了!”高大山慢慢站起,走过去,悄悄推开一道门缝。
“作战室”里,地图被重新挂到墙上,沙盘被掀开,高岭全神贯注地研究着什么。
高大山背着手走进去。高岭回过头,并不吃惊地说:“爸,你过来看看,你为啥要在这里布置一个营呢?”
高大山说:“儿子,说实话吧,为啥你又对它有了兴趣!”高岭说:“爸,有件事我想现在就告诉你。为了积累未来反侵略战争的经验,军区决定组织一场有海、陆、空及新型导弹部队参加的大型合成演习。演习范围包括原白山守备区。我已向军区首长提出申请,到一个机械化步兵团任团长,回到你当年守卫的地方,参加这场大演习,首长们批准了!”
高大山大为激动说:“儿子,你说你要回到七道岭和大风口去?你要当一名步兵团长?”
高岭说:“是的,爸!”
高大山又开始在地下转圈子说:“好儿子!好儿子!我说我高大山有运气,他们还不信!好,儿子,你这会儿是不是觉得,爸爸当年在这张沙盘和这几张地图上下的工夫对你指挥部队参加大演习有点用?”
高岭说:“是,爸!过些日子就是你七十大寿,我要参加演习,就不能在你跟前尽孝了!”
高大山激动地望着高岭,笑着,眼里忽然涌满泪水,他想说点什么,只挥了一下手,没说出来,就转身走到沙盘跟前去。高岭激动地望着父亲。高大山让自己镇静,回头,目光明亮地望着高岭说:“说吧,哪里有问题,需要请教老兵!”
父子俩友好地探讨了一番军事后,高岭要回去了。
高大山目视儿子出了门,便高兴地在地下转起圈来。
秋英看着他可笑的样子说:“老高,出了啥事儿,你高兴成这样?你这个身体不比过去了,可不能激动啊!”
高大山回头,故作严肃地说:“你看我像激动的样子吗?我儿子当个团长我激动啥?不就是个团长吗?他这个岁数我早就当团长了!”
秋英一惊说:“高岭要下去当团长了?”
高大山沉稳地坐下,神气地说:“对。我的儿子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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