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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自非的出现让郑朝的一众大臣眼珠子都要脱眶,但是却没一人敢出声。如今郑朝朝堂上的人多半经过了不止一次的大清洗,还剩的活下来的人都乖得像是小绵羊。
倒也不是朝中所有人都如此,郑帝能够上位、手下也确实有一批忠实拥护者,但是那些人中,有一部分在先前的政变中被消耗,有一部分因为上位后的利益分配被郑帝自己做掉,剩下的那一部分被谈自非昨天晚上顺便送下去、和他们的主子作伴。
刺儿头没了,老油条们惊愕归惊愕,回神后都很识时务地向新帝表示臣服,“臣参见陛下,恭请陛下圣安。”
谈自非:“……”
要是没记错的话,他还没有称帝,连“晋王”的封号都是幽州那边给的,他也没接受,他现在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带着侯爵封号的四州州牧罢了。
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谈自非确认了底下没有什么红名之后就摆摆手让人起了,旁边临时上任、充当礼仪官的内侍高声唱起。这次主要意义就在于“互相认认人”的朝会就这么圆满落下了帷幕。
如今的信息传递速度极其有限,宁城被拿下的消息一时半会儿还传不出去。
发现这一点之后,谈自非很干脆地让人先把事情捂下,借着原郑帝的口吻从宁城发布命令,令蒋克撤兵。送这个军令的人选不能引起怀疑、最好是蒋克的熟人。
谈自非现在手里就有一个很好用的人——姜罗春。这可是被蒋克亲自俘虏的大将,怎么就不是熟人了呢?
接到这个命令的姜罗春背后冷汗都下来了。
谈自非:“你不想去?”
姜罗春连忙俯首:“属下愿替主公效力。”
投效并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特别是他这种降将。如果不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对方凭什么用他?!
话虽如此,姜罗春还是嘴巴里一阵发苦。
在少顷迟疑之后,他开口恳求:“请主公容属下带些人手同去。”
姜罗春也知道自己这么说话不合适,听起来简直就像带着人马、准备跑路,但是他却不得不开这个口。
怕被误会,他飞快解释:“主公明鉴,属下并无他意。只是主公远在晋州、恐怕对宁城的情形没那么清楚,那蒋克同先郑帝的关系并不若外面说得那般融洽……如今蒋克领兵在外,突闻撤军诏令,只怕会心生异志。”
带着兵的将军在外面,仗还没打呢,皇帝突然叫你回去……
反正姜罗春代入下自己,恐怕一听消息就得心底咯噔一声,忍不住去掂量一下自己回去之后会遇到什么。特别是蒋克和先郑帝的关系根本只剩下薄的一层纸似的面子情了。
这事说起来还是先郑帝做的不地道。
当年先郑帝谋事时,为了激励手下这员猛将的积极性、曾经给蒋克画了一个特别大的饼“等我事成,立你当太子”,但等真的事成了,谁还记得这承诺?先郑帝可是有亲儿子的。
说好的太子当不了,蒋克当然郁闷,不过他对此也有心理准备,只觉得“那起码给我个丞相当当吧”。先郑帝当然不答应,本来蒋克在武将中的声望就已经登顶,再插手文臣事务、还是百官之首的丞相!这郑朝到底谁是皇帝?
蒋克平日行事素无收敛,郑帝其实已经有好几次想要下手,但是到底舍不得手下这员猛将:蒋克真的太能打了!于是这对“养父子”的关系就这么一直僵着,连这次出兵打晋州也是如此。按郑帝的意思,能打下来当然好,平白多了一块地盘,大不了放蒋克在晋州当他的土皇帝;若是打不下来也不是大事,正好可以挫挫蒋克的锐气——怎么想都是他赢麻了。
然后他人就没了……
姜罗春并不关心先郑帝的死活,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他不多带点人、自己就要没了!
他都能猜到蒋克的反应:反正回去也都是死,干脆把来使杀了、反了他娘的!
姜罗春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
他俯首再请,声调恳切:“属下只是为防万一、绝无他意!此去其余人手尽可由主公安排。”
——您就当安排人手看着我吧。我真的只是想要点保镖,提升一下自己的存活率!
谈自非则是因为姜罗春的说法,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他本来想宁城这边下令让蒋克撤退,晋州军趁机从背后偷袭,但是加上“蒋克会反”这个可能性,这里面就多出了很多可操作性啊……利用得好,说不定这仗可以不用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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