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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停灵奠祭的最后一天,明天就是出殡的日子。
季时傿站在灵前,仔仔细细地擦着供桌上落下的香灰。庆国公梁弼自那日过来闹过一次后再也没有登门过,侯府也得以落得清静。季时傿每日都要招待前来吊唁的人,大多都是父亲曾经的部下或是同僚,那些过去总是围着巴结镇北侯府的人却是一个也没见过。
庆国公打得什么主意她自然清楚得很,无非是如今镇北侯府失势,他不想再履行曾经的婚约,但又怕外界知道后会说他们梁家欺软怕硬,落井下石,便想使些手段让自己主动退婚,以免遭口舌。
季时傿对此其实没什么想法,庆国公出言不逊,她也绝不会任他羞辱,退婚是迟早的事,只是她有些犹豫,个中缘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人离开前总要跟她说两句,感慨她从此没有依靠,没有长辈倚仗,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话语间都是一副唏嘘之色。
这些时日她过得浑浑噩噩,当务之急只知道要办好父亲的丧事,她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却是从来没有考虑过。
从前季时傿在父亲的庇护下,在京城内哪怕横行霸道也无需顾忌,不会有人敢对镇北侯府指指点点,她也不必像别家的闺阁小姐般处处被限制。
因为父亲尽可能地给了她足够的底气去无拘无束,季时傿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却忘了去考虑,如果有一天父亲不在了该怎么办?
没有人教过她。
季时傿低着头,将桌上凝固的蜡油擦干净,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撞击声,打破了此刻院中的宁静。
季时傿手上动作一顿,转身向灵堂外望去,绮云神色慌张地跑过来,甚至不小心绊了一跤。
季时傿伸手扶住她,皱眉道:“出什么事了?”
绮云着急道:“姑娘,外面有、有……”
话还没说完,侯府大门便被人从外面撞开,紧接着走进来十几个身着官服,腰佩弯刀的禁军以及刑部官员。
季时傿神色一凝,认出为首的是禁军指挥使梁齐盛,另一个是刑部侍郎张简。
一群人来势汹汹,季时傿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梁齐盛冷眼看过来,嘴角挂着讥讽的微笑,一声招呼不打,直接抬手一挥,道:“把她给我抓起来!”
身后几名禁军立刻围上来,这些人必定是冲着她来的,季时傿静默不动,不知道他们突然闯进侯府是什么意思。转而想到他们扰了父亲清静,季时傿眉间浮上戾色,沉声道:“大人这是何意?”
梁齐盛冷笑一声,道:“季暮卖国通敌,证据确凿,我等奉命查封镇北侯府,捉拿罪臣之女季时傿归案。”
季时傿脸色一变,怒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胡说?”梁齐盛挑了挑眉,侧目示意身旁的张简,张简心领神会,举起圣旨,将上面的内容读了一遍,末尾道:“圣旨所言岂能有假,钦犯季时傿还不速速就擒!”
“我爹是为国而死,何来通敌之说!”季时傿闪身避开禁军围捕,怎奈人多势众,顷刻间便已无路可退,她两只手臂皆被压制,挣扎不得。
见状张简呵斥道:“罪臣之女胆敢拒捕,给我跪下!”
季时傿咬了咬牙,任两边禁军压着她的肩膀也不肯将膝盖弯下半分。
梁齐盛缓缓走至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了季时傿一眼,而后猛地一扬手中弯刀,刀柄撞在季时傿的膝弯上,季时傿闷哼一声,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倒,双腿重重地砸在地上。
一旁被拦住的绮云哭喊道:“姑娘!”
膝盖一阵巨痛,麻意爬上大腿,季时傿咬着下唇,挣扎着要站起来,身后的禁军见状,将弯刀拔出,架在她的脖子上,季时傿一动,脖颈处瞬间多了一道血痕。
梁齐盛眼中满是蔑视,随后转过身,往灵堂正中心的棺木走去。
季时傿艰难地抬起头,见状瞳孔骤缩,下颚抖动,厉声道:“你要做什么!?”
闻言梁齐盛微微转过头,侧目扫了她一眼,声音冰冷,一字一顿道:“季暮叛国通敌,致我大靖数万将士埋骨象牙山,如此千古罪人,死不足惜,曝晒百日受千刀万剐亦难赎其罪,尔等竟敢以侯爵之礼为其奠祭,来人,给我砸了这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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