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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内灯火明亮,隆康帝坐在御书台前,跳动的烛光映在他消瘦的侧脸上,投下一片漆黑的阴影。
他盯着眼前的奏折,笔耕不停,身上的明黄色常服熨帖得当,一丝不苟,掩着其下一件贴身的中衣。
片刻后,养心殿的执事太监走上前,弓着腰道:“陛下,时辰不早了,该就寝了。”
“奏折尚未看完,朕今日宿在养心殿。”
执事太监的神情看上去有些为难,“陛下,淑仪娘娘还在长春宫等您呢。”
“回了她。”
执事太监不动,殿内忽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朕说了今日宿在养心殿!”
蓦地,隆康帝一把将手上的朱笔掷开,力道大得以至于笔杆瞬间断成两截,墨水飞溅在桌案以及毡毯上,太监立刻跪下身,“陛下,宫中尚无皇子出生,您是一国之君,理当尽责绵延子嗣啊。”
隆康帝冷笑一声,“连你一个奴才都敢威胁朕。”
“奴才不敢。”
“若朕偏不去呢?”
“陛下,您这不是弃江山社稷于不顾吗?”
隆康帝已经站起身,嘴角挂着讥讽的微笑,他是千古罪人,除了服从别无选择,声音随着殿门的打开而升起,转瞬即逝,谁也没听清。
“这个江山社稷,轮得着我说话吗?”
后宫佳丽三千,裴淑仪盛宠不衰,隆康帝一月有二十天都宿在她宫里,裴家近来发现,自从李茹死后,隆康帝比从前听话了许多,让做什么做什么,照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裴淑仪就能诞下储君,届时,他们便能真的高枕无忧了。
五月的第一场经筵,天方大亮,百官先从东华门鱼贯而入参与大朝会,以品级隔开,文武官面向不同的方向,相熟的人纷纷颔首示礼,入了宫门后则必须噤声,以免失仪。
下了朝,经筵讲官本欲前往文化殿,忽然内廷司的一名太监快步跑上前,扬声道:“诸位大人,陛下身体不适,实在难以出席,还请大人们各自先行离开吧。”
话音落下,殿前响起一片交谈之声,六科的一名给事中甩了甩官袍长袖,低斥道:“这算什么事!”
“自从废后薨逝,大朝会隔三差五不开,如今连经筵也停了,要人人死了老婆都不理事的话,那咱们都别干了!”
“哎,行了行了。”旁边一名官员推了推他,“少说两句吧。”
宽长的宫道上众人相继离开,经筵虽然取消,但官员们还需要回各部任职,梁齐因心想,既然经筵不开了,他也没必要去养心殿给隆康帝讲经史,于是转过身,正欲同其他官员一起离开,身后便突然有一内侍道:
“梁修撰,陛下正在养心殿等您呢。”
梁齐因一怔,“陛下等我做什么?”
内侍笑道:“自然是讲经史。”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三次有事,只匆匆码了一章,明天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是双更,快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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