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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承羽抛着手里的桔子,听见后边的脚步声,他眉间一片舒展,嘴角不自觉上扬。出了小楼,步子刻意放慢些。
走了会儿,身后又没了声。
渠承雨想,指不定是在后面憋着泪,又说不准人已经返回去找她心心念念的汝周哥哥了。她对他,可从没有过这般惦记。他心里不痛快,对着空气都想刺两句,可刚回头,就看见南疏站在那,离他也不远。
刚下完雨,四周都是朦胧胧的雾。她站在雾里,又好像离他很远,身上穿的,还是先前屋里那件睡袍,连件外衣也不披。
渠承雨朝她走了过去,“青天白日里,你扮女鬼是想找谁索命?”
南疏不客气说:“索你的命。”
她冻得直哆嗦,看见他手里的东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从我树上摘了桔子,还想拿它来砸我!”
“树上写你名字了?那我也能说这是季思任的。”
“你胡说!”南疏脸通红,分不清是气的还是冻的。她背过身,再不看他。
“是啊,我胡诌的。”
他不反驳,反而顺着她说,南梳想说的一大通话全被堵住。寒风吹了过来,他们站在草坪上,无处可避,南疏打了个寒颤,脖子也缩起来。下一秒,流失的暖意又重新往背上攀爬。
渠承雨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南疏记得先前李永斌管他借衣裳,他说什么也不肯借。
这是什么意思?
求和?认错?
外套里,还留有上一个人的体温。渠承雨人站南疏身后,待南疏还未反应过来,人就被他用外套一带,轻而易举转了个身。
想不看到他都难。
渠承雨身形颀长,衣服袖子比南疏手臂长一截有余。早些年,他们一样高时,架也打的难分伯仲,长辈将他们拉开,一个在抡拳,另一个还在踢腿,他们争得面红耳赤,一旁的长辈笑得合不拢嘴。后来他们长大了,吵架归吵架,却也不像以前那样,一言不合就开打。
渠承雨低着头给她挽袖口。
南梳问:“干什么?”
他手指在布料里穿进穿出,听见南疏的问题,眼神从纽扣移到她圆圆的杏眼,他轻笑:“能干什么,怕你真成了恶鬼半夜来寻我索命。往前占卦,道士说我命里有一劫,指不定就是你这个冻死鬼。若我要和女鬼纠缠一世,那可万万不行。”
“谁要和你纠缠一世!”南疏挣开他,双手往前一推。
渠承雨没有防备,往后踉跄了两步。
南梳盯着他,下巴使劲往上扬,嘴巴动了动,最后没说话,也没哭。
“我才不穿你的衣服,脏死了。”背后的衣服像火一般烤着她的背,烫皮得很。她双手直突突去解扣子,心急,又解不开,最后使着蛮力去扒扯他们。
一颗扣子落地。
冷风从划开的口子趁乱涌入。一个人挨冻,好过两个人挨,道理谁都懂,但脾气一上来,南疏也管不得那些,她把衣服脱下,就这么一扔,他的外套就落了地。
毛毡布料吸了水,像融在地上般,变得再笨重不过。
看她扯自己的衣服,多不待见似的,只把他当洪水猛兽,渠承雨泛着冷笑:“我衣服脏,人也脏,入不了你季三小姐的眼。也只有渠汝周,他最干净,能入你眼。你怕是没见过他从——”
“从什么?”他又只说一半。
渠承雨皱着眉,半响后,他说:“就不告诉你。”
“你!”
“你想知道渠汝周做了什么,从哪里来,就该回你的小楼,别人是今个一早特地回家换的衣裳,干干净净站在你面前,我是没他讲究。见你,还不至于。”
“是啊。”南疏气笑说:“你既是这样眼烦心烦,不如早些从季公馆出去,看哪处茶馆收你只管去。我又没请你来,是你自己怕渠老太爷晓得你究竟去了哪儿,拿我做由头蒙骗他。你想去哪寻开心只管去就好了,三天两头在我眼前瞎晃做什么!汝周哥哥可比你懂事多了,你话里话外说他不好,我看呐,最不好的分明是——诶!诶诶!渠成雨!你干嘛!”
南疏的视线倒转过来,芥黄的草坪成了天。她双脚被破离了地,两只腿在他身上,空中,胡乱蹬。渠承雨将她整个人扛了起来,手束住乱摆的腿。
南疏推桑着渠承雨:“你干嘛!放我下来!”
渠承雨说:“带你去见阎王。”
“放我下来!”南疏抡着拳头捶他的背,“放我下来!渠承雨!”
渠承雨停了下来,“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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