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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听得南疏有些痴痴,也是才知道,原来曲子还能这么唱。
白曦微靠在柜边,她似乎心情很不错。和南疏身上直筒的马甲旗袍不同,她穿了件暗色大花旗袍,花样很普通,但剪裁很特别,腰身侧处依着她身体的曲线别了一排珍珠,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南疏,你会跳舞吗?”
南疏拢了神,只摇头。姨太太们偶尔会跳,也会邀请路过的南疏,只是舞步太难记,南疏很容易踩到她们。
白曦微笑着说:“很简单的。”
在靡靡歌声里,白曦微牵起南疏的两只手,举到两人肩头,她随便扭了两下,好看极了。再次离近,南疏又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但一时也想不起在哪闻过。
“照着她们那样跳很没意思的。”不知道白曦微说的她们又是谁,又听她接着说:“我进一步,你就退一步,你进一步,我也退一步。”
她讲得很容易,但出师不利,一开始,南疏就踩到了她的脚。黑色布鞋上留下脚印,南疏慌乱说抱歉,白曦薇依然在笑:“开始都是这样,很正常。”
或许是她的从容也感染到南疏,在她的带领下,跳舞变得再没有那么难,南疏跟着她一步一步换步子,白曦微松开了一只手,对南疏讲:“转个圈。”
一张一弛,南疏的手又落在她手里,白曦微有些可惜:“如果你今天穿的是洋裙,裙摆转起来会像花开一样好看。”
“我下次穿。”
“我给你做,更合身,比那些成衣都要好看。”
父亲的规矩很多,南疏在他面前尽量避免掉懒散的小习惯,站姿坐姿都要规整,步子不能迈太大,也不能太碎。但在白曦微这里,一切的规矩像是被打散,融进了唱片机里,变成胶片上偶尔出现的杂音。
南疏有点陶醉:“真好听。”
“是我妈妈翻唱的。”白曦微说:“她在上海录过很多,不过我最喜欢这盘。”
音乐变了,白曦微的舞步也变了,这次南疏能很快跟上,她们离远,拉近,离远,又拉近,南疏像踩在云上,一切都是轻飘飘的。一串笑声在她们中响起,南疏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笑,好像只是时候到了应该要笑。
她们挨得很近,这次南疏放松不少,她问白曦微身上是什么香味。
“是我做的花油。”她将虎口凑到南疏鼻子底下,“冬天的时候留了很多腊梅,把它们和精油混在一起,就是这样的味道。”
南疏由衷感叹:“你好厉害。”
“你喜欢吗?”
南疏点头。她喜欢白曦微,真心佩服她。
门上挂着的风铃响动起来,搅醒了微微醉的气氛。留声机还在唱,她们停了下来。
白曦微松开手:“有人来接你了。”
南疏回头望,店门支开一道缝,有人进来了,站在门口看她们,他左手握着伞柄,合上的伞面挂着些水珠,滑到地上,黑青砖块亮湿一圈。
“汝周哥哥。”南疏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音乐骤停。她身旁的白曦微不知何时背过身,站得也远了些。
渠汝周说:“家里不见你人,承雨和我讲,兴许你在这。”
“他怎么知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笑得很和煦。
风铃又一次摇动,渠汝周撑起伞,南疏从屋檐钻到伞下,袖子边沾了些雨丝,没走两步,后边就响起了白曦微的声音,是在喊她的名字。
南疏回头望。
白曦微递来一个玻璃瓶,和她身上一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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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穿过精致的锻铁大门,先要经过花园才能看到里面的建筑,李永斌家修得很气派,白色建筑找不出一点中国人的味,季怀民一定很喜欢。
新派家庭喜欢谈西化,男女间再不像旧社会那样泾渭分明。但季怀民看了南疏一眼,南疏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喜欢聊政治,聊外面的战争,聊里面的革命,女人只是摆在偏堂里无用的花。
南疏刚坐下,罗香凝就出现在她面前,将手里的糕点递给南疏。干巴的点心容易掉屑,南疏弹了弹领子,一道黑影压了过来,罩住她半个身子。
“吃块糕都能撒一半。”渠承雨在南疏左手边坐下,声音带了点笑。
南疏呛他:“与你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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