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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一边说一边给李华章比划,李华章朝黑洞洞的山坡下看了?看,伸手:“火折子。”
衙役们忙吹亮火折子递过来,道:“雍王小心,刚下了?雪,下面的路不好走。”
李华章拿着火折子,在山路上如履平地,没一会就和衙役们拉开距离。山坡上的碎石有滚落痕迹,有些尖角上还挂着血迹,李华章循着血痕,在脑中还原现场。
结合封家和城门守卫的说法,午时封锟找管家商事后,管家就悄悄离开封宅,骑着马出城了?。出城后他没有走官道,而是专往僻静人少的小路走,走到这一带时他的马惊了?,这里正巧是个陡坡,他没抓稳从坡顶滚下来,被石头?撞断了?骨头?。
李华章停在一大摊鲜血前,血上落了?雪,鲜红和雪白掺和在一起?,边缘还有拖拽的痕迹,幽幽地十分瘆人。李华章环顾四周,看来这就是管家摔下来的地方了?。他刚摔下来的时候应该还没死,但他断了?骨头?,无?法移动?,只能?拖着腿在地上爬行。李华章顺着血迹走,很快看到一具面朝下趴着的身体,正是昨日才和他们说过话的管家。
李华章蹲身,试了?试管家的鼻息,毫不意外地收回?手。仵作还没来,无?法判断管家死因,但李华章初步推断他是骨折后试图爬到山路上呼救,结果因为失血过多昏迷。而他的运气也很不好,一直没有人经过这条路,兼之天公不作美,降下近年来最冷的一个冬天,他就在昏迷中被冻死了?。
从现场看,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看起?来完全是意外坠马。巧了?,继封老太爷意外中毒、封二郎意外落水后,封府管家也意外坠马而亡。
意外未免太钟爱封家了?。
这时候衙役们才陆续爬下坡,深一脚浅一脚走到李华章身后。李华章问:“他的马在哪里?”
“在前面。他的马比他好运一点,虽然?摔断了?腿,但我们来的时候还活着。看它看着好像不太舒服,一直在叫,我们就是听到马鸣声才找过来的。”
李华章顺着衙役指的方向,走了?许久才看到一匹马。马被寒冷和疼痛折磨良久,已经力竭,看到有人靠近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垂在地上低低悲鸣。
李华章回?头?望向来路,有些意外。管家坠马后,马又跑了?这么远?看这匹马皮毛油亮,应当是勤于打理、训练良好的家马,按理不会犯将人甩下去自?己跑的错误。
李华章让人拿着火把照明,他蹲身,轻轻抚摸马的鬃毛,等马不再?抗拒他后,才仔细检查马全身上下。
马蹄里并未发现尖刺,鬃毛也清洗得很干净,没有病虫。李华章注意到他检查马背上的毛发时,马会轻轻抽搐,李华章返回?去查看马背,他目光扫到马鞍,试着抬起?,马立刻做出强烈反应,悲鸣不断。李华章意识到问题就出在马鞍上,忽然?他目光一凝,对衙役道:“拿火来。”
衙役忙将火把凑近,借着火光,一道银光闪过,衙役再?一定睛,看到李华章竟然?从马鞍下抽出一根针来。
衙役们倒抽一口?冷气,纷纷道:“马背上怎么会有针?是谁这么不小心。”
“不是不小心。”李华章起?身,冷冷道,“有人故意将针藏在马鞍下,管家刚上马时,马没有异样,但随着管家骑马发力,针渐渐从马鞍扎到马肉里。马被扎痛了?就会发狂,管家越用力勒马,针就扎得越深,马反而跑得越快,最后管家拽不住缰绳被甩到山坡下,看起?来像是意外坠马。而马被疼痛刺激,一直跑出去很远,在这里摔倒了?才停下。”
衙役听后哗然?:“这是谁干的,这么阴毒,简直防不胜防!”
“会不会是养马的?只有他们才能?接触到马。”
众人各抒所见,李华章欲要说什么,忽然?一怔,脑中飞快闪过一道灵光。
针?
李华章终于意识到困扰他许久的症结是什么了?,霎间豁然?开朗。他立刻转身,手指放在唇边,倏地吹响马哨,头?也不回?对衙役们道:“回?府衙。”
李华章走得极快,他本来预料战马会在中途与他会和,没想到率先到来的不是他的马,而是一只白鸽。
李华章拆开信笺,字是他最熟悉不过的笔迹,但内容却用了?密语。衙役们气喘吁吁跑过来,问:“刺史,现在回?衙门吗?”
李华章收起?信笺,神色肃然?,沉声道:“不,先去城门。”
·
城门。
守卫在城门口?走来走去,不断往手上呵气。忽然?他眼睛一眯,看到寒风中一伙人朝着城门跑来,他冷着脸,喝道:“停下。来者何?人?”
为首的人远远停在阴影处,说:“我们奉雍王之命出城。”
“雍王?”守卫上下打量他们,问,“雍王什么时候下的令?”
“刚才。雍王要查案,让我们出城寻找证据。”
刚才?守卫下意识往城外看了?一眼,雍王半个时辰前刚出城,现在还没回?来,怎么会吩咐人出城寻证据?他猛地反应过来,正要喊人支援,为首的人感受到不对,已经拔刀朝他捅来。
守卫被一刀捅住腹部?,鲜血涌出,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来人看起?来却很兴奋,他用力抽回?刀,看都不看倒下的守卫,高声对身后的人喊道:“弟兄们,杀出去,干完这一票,下半辈子我们就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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