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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鼓声渐渐接近王城,桑远远的心中不禁多添了几分忐忑。
她是韩州王的正夫人,今日夜宴,她是必须出席的。
桑远远不确定幽无命这个疯子会不会记得她。
一想到那日为了保命,贴着那枚玉简说‘我喜欢你,幽州王’,她便觉得一阵阵牙疼。
陈年旧血已沁入玉色之中,那枚玉简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她心目中的幽无命。
血、煞。
算了。
真闹出什么事,也是韩少陵和幽无命之间的事。
云境十八州的女子地位低下,相应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出面拼杀的都只会是她们从属的男人。
再退一万步说,就算韩少陵真被幽无命给灭了,灵姑和桑大等人,也会趁乱护着她逃回桑州去。
完全不用虚。
桑远远做好了心理建设,坐到妆台前,由着侍女们给她盛装打扮。
毕竟是接待一国之君的宫宴,礼仪上自然怠慢不得。
桑远远换上了一身玄色华服,用料极其厚重,精致的纹绣图案一重又一重叠在前胸和后背,裙摆亦是绣着带火的凤鸟。身后披了老长老长的披风,坠满亮闪闪的金线,足足拖到十步之外。
头发被盘得死紧,罩上了又大又沉的金冠,左右有珠帘垂下,堪堪不挡正眼。
桑远远很艰难地出发赴宴了。
这些日子,她一次也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回云殿。
踏出膝盖高的门槛的那一刻,她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此刻,她终于真正地踏入了这个世界,它不再虚幻,她也不能再怀抱着玩票的心。
无论前方有什么,她都必须扬着脸,迎难而上。
就像她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无论扮演什么,都要做到最好。
既然重活一回,那么从今往后,她,就是桑州王女。
几步之间,略显娇弱的女子身上,慢慢有沉稳的王族气势散向四周,平日服侍惯了的侍女,也不禁心头微惊,暗叹王族果然和常人不一样。
王城不算大。
云境十八州以武立国,宫城虽然也见奢华,但更重要的却还是防御的功能。铸城的是一种奇异的黑色石头,淡淡地泛着一点磨砂的光亮,地面亦是同样材质。
离开后宫,便连雕刻木饰也看不见了,每一间大殿只要合上黑石巨门,立刻便是一座小型的堡垒。
在引侍的带领下,桑远远很快就来到了设宴的大殿。
远远便见灯火辉煌。
文武百官分列左右,韩少陵跪坐左面上首,与他对坐的,想来便是人人闻之色变的幽州王,幽无命。
进入大殿,便能感觉到一种沉重压抑冷肃的气氛。
这种场合是不可以东张西望的。
桑远远在侍者的引领下入了坐。侍女小心地将她的披风摘下,捧在木盘中,侍立一侧。
她偏头,向着韩少陵轻轻颔首。
他的眸中有惊艳之色一掠而过。心中一时感慨万千——唯有面前之人,才像真正的王者之妻。
幽盈月平时嚣张,但每到正经场合,气势便有些撑不住。梦无忧更不必说,带到这样的场合来,那完全是把自己脸面扔地上叫旁人看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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