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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知辛关心的并不是这些交相呼应的联想,他像是没听懂刘芸草的结论,皱了下眉心,有点想打断了提一个问题。
然而他刚转过头,就见李意阑跟自己异体同心似的说:“什么样的线,要怎么扯,才能扯出骷髅好似是凭空出现的观感?详说一下吧。”
刘芸草酝酿了好一会儿才说:“就是风筝还是原来参赛的风筝,只是送到枋线的刘乔手中的时候,他在上面又悄悄粘了两层薄油纸。”
“一层画上骷髅白骨,一层和风筝对应处的画景相同,然后将三股线捏成一把,等需要的时候先后扯掉。”
“油纸只粘压着线的那一圈,再将线在风筝的近处竹骨上绕一圈,扯线的时候油纸会剥落,随着大风被刮走,而线被刘乔枋回手中藏进袖子里带走,这样就查不到什么了。”
他说的这法子听起来也可行,只是产生了两个问题。
李意阑沉吟道:“根据卷宗所写,涉案的老鹰风筝是两个人共用一个枋子,那么当时刘乔在做那些手脚的时候,罗六子不会看见吗?还是说罗六子也是你们的人?”
“他不是,”刘芸草这次答得很快,他说,“罗六子是个局外人,所以刘乔贴纸的时候支开了他,至于枋的是一股还是三股线,这就全凭手上的功夫了。”
“刘乔原先在弩坊署任职,更早之前,还是海边渔家里打珠眼的伙计,不仅能在珍珠上打出细如发丝的眼,更能闭着眼睛穿线。多出来的那两股线,他有把握不过罗六子的手,同时不被这人发现。”
李意阑心想这些军器监的旧部还真是个个都是手艺人,难怪聚在一起能造出前所未有的排云弓,只可惜才能错付了途径,从造福家国变成了装神弄鬼。
“既然罗六子什么都没发现,”李意阑不相信地问道,“那为什么他会在混乱中受伤昏迷,并且至今未醒呢?”
刘芸草抬手朝上指了指,脸上似乎也有点茫然:“天知道,刘乔不也莫名其妙地疯了么。”
李意阑一怔,因这结论和自己之前设想的不符,忍不住眯着眼疑道:“刘乔真的疯了吗?还是为了逃避罪责,在装疯卖傻?”
刘芸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说话。
他根本不狡辩,倒是让被晾住的李意阑突然有种他说的是真话的错觉,不管是假戏还是真做,刘乔和罗六子在混乱中受伤是不争的事实,李意阑又问了一遍,刘芸草却只让他自己评判。
可要评总得先见到人,李意阑说:“好,那刘乔人呢?原本昨日他和罗六子就应该抵达饶临,可到现在还没见着人影,是你们的人将他救走了吗?”
刘芸草有点诧异,愣了下说:“这事我不知道。”
都已经交代到这个程度了,李意阑觉得他没有说假话的必要,闻言点了下头,暂时打住了对这个问题的深究,另起了第二个疑问:“那老鹰风筝上在白骨出现的位置上有锈痕,这事你知道吗?”
刘芸草想了想说:“我不记得有什么锈痕。”
原本就没什么锈痕,那痕迹是王敬元用姜黄水抹出来的。
李意阑偷偷地诈他不成,干脆做戏做全套地说:“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说着他侧过头来“串供”,看向知辛说:“知辛,你还记不记得?”
前一阵子王敬元试出风筝上残留有碱水,并且开堂审问纸扎坊的老板马仲的时候,知辛不在堂上。
但经不住衙门里人多嘴杂,他天天在院子里打坐,没亲身经历也被人说得知道了七七八八,因此眼下一听就能懂李意阑的用意。
他抿着嘴在心里念佛号,念完就破了出家人的口戒,一本正经地说:“我也记得是没有。”
“那就是我记错了,”李意阑一点身居高位的庄严和权威都没有,特别知错就改,此外知辛的配合也让他觉得很有趣。
他什么都没说,但是一个眼神知辛就能懂,那种默契和顺利简直让人心旷神怡。
李意阑隐蔽而愉快地朝知辛眨了下右边的眼睛,接着坐正直视前方,立刻恢复了面色如常,他继续问道:“那阵大风呢?你们是怎么知道当天的当时,会突起一阵大风的?”
刘芸草的眉头和眼皮同时微微往上耸了一点,不解地说:“我们不知道会起风,大人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李意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录事薄里对于那阵风的记载很多,而且刘芸草刚刚也说过油纸会随大风刮走,导致他在无意之间形成了一种“这阵风是案发的一个重要条件”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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