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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孙桥在易阳坊一代实在是“臭名昭著”,所以打听到其人不算费力。
两个时辰之后,王锦官在县令师爷的殷勤带领下,来到了孙桥居住的横五巷一十六号。
只是孙家大门上落着锁,无声地昭示出主人外出的讯息。
师爷扑了个空,唯恐这位夫人不快,赶忙敲开了街坊邻居的门去到处询问,最后在斜对着孙桥家六户开外的一户人家嘴里问到了踪迹。
那家的男主人说,昨天傍晚时分,巷子里忽然来了一个面生的白衣书生,他在孙桥家中停留了约莫有半个时辰,接着就骑着马,驮着背着行囊的孙桥,走到巷子口左拐,不知道去了哪里。
王锦官一听就觉得莫名古怪,她不认识什么白面书生,但孙桥走的时机蹊跷,让她在焦急之中竟然生出一种是天意或有人在刻意刁难的错觉。
既然孙桥带着行囊,那就说明书生并无恶意,王锦官眼下最关心的是他们的去向。
随后师爷在她的请求下,回衙门调了一列巡捕,沿着孙桥两人左拐的那条街一路盘问,最后得知那两人出了东门,沿官道走了。
在王锦官再次上路后没多久,西边李意阑等人曾经驻足整顿过的午州驿站里迎来了餐风露宿的张潮和寄声。
——
辰时末,崇平驿站。
吕川与众人背道而驰,自东北往西南,一路或走或停,总算在一整个昼夜之后遇到了沿着官道押送刘乔和罗六子的任阳官兵。
这些人死的死、伤的伤,声称是遇到了山贼拦路,混乱之中疑犯为贼匪所夺,失去了踪迹。
吕川却听得不无怀疑,更倾向于那些山贼是来自于清凉寺的死士。
如果是死士劫走了刘乔,那他们最可能的去处,吕川认为应该是他的同伙都在的京城。
——
巳时三刻,江陵天牢。
黄泉生刚醒不久,得到消息的钱理和李意阑就相继来到了牢中。
只是这位主薄怎么问都是一手口供,咬定首辅对他私下的作为并不知情,并且下牢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没怎么审就坦白了,将自己窝藏往来密信的暗格所在告诉了钱理。
钱理速速派人去取了来,木盒中装着火漆朱印还有一枚此君令,果然涵盖了与章仲礼往来的种种蓄谋。
另一边知辛留在行馆里,对着红梅簌簌而落的院子发了半天呆,而后提笔写下了三封信。
一天的时间匆匆而过,这天闭城之前,孤身上路的白见君来到了江陵的南城门下。
而紧锣密鼓的全城搜捕之中,魑魅魍魉渐渐被驱赶得无处潜藏,持续了九个多月的白骨案,似乎终于走到了结束的关口。
翌日巳时初,数日未歇的禁卫军终于在天牢附近的民居里发现章仲礼和林庆的踪迹,大肆举兵围捕的时候,李意阑正好将知辛送到午门下。
知辛抬起头,看见楼顶的乌鸦仍在盘旋。
当终须一别的念头自脑海中浮起的时候,知辛转过身,庄严肃穆的午门下伸手抱住了李意阑。
李意阑被他忽然地贴抱给唬得一怔,又喜又惊又不知所措,囫囵环顾的一眼里什么都模糊得很,连一个官兵的表情都没有看见,只是触感和嗅觉迎风暴涨,感觉怀里的躯体温暖,颈口处散出的檀香气直往自己的鼻子里钻。
他下意识回手揽住了他的腰,用一个拥抱地姿势磕巴地说:“怎、怎么了?”
在他看不见的背后,知辛的眼底有苦色一纵而过,但须臾之间他又平静下来,像是为了传达或是派遣某种情义似的,收拢双臂用力地箍了李意阑一把。
“没事,忽感离别有些不舍,”他松开手退出一步,话里有话地催道,“你回去吧,这里冷,不宜久留。”
李意阑感觉自己待他就像家人眷属,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愿意见他独自一个人行走,就笑了笑说:“就回,你去你的,我马上就走了。”
知辛顿了一下,这次没再坚持,两盏茶之后他踏进午门,遥遥回望的时候看见李意阑还站在分别的那块砖上,人显得很小,看不见神情了,但知辛还是冲他温柔地笑了笑。
他这一生颠沛流离,但是遇到了师父和这个人,也就不算错失温情。
一刻之后,知辛踏进三宝堂,书案前仍在朱批的高赓抬起头,和悦的笑容和到嘴的“大师辛苦”霎时凝在嘴边,变成疑而不惊的一句话。
“你……不是知辛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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