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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道福将人分成两拨,一小队十来个人守在这里,剩下的,为防万一,全部跟着自己下去。
郑龙王哂然一笑,当先迈步,踩着滑溜的梯道,领着身后之人下去。越下,光线越暗。薛道福命人点起携带的火把,紧紧跟随。就这样,几百人陆续慢慢下了谷底,抬起头,便见前方有个天然洞口,却被石门挡住。
郑龙王指挥人扒开石门旁的一堆石头,露出了一个尺径的圆洞,又命人从近旁抬来一根做过防腐处理的巨木,插进洞口后,十几个人一道抬起巨木,发力,朝里顶去。
伴着一道沉闷的咔咔作响之声,那道石门缓缓开裂,露出一道缝,最后完全打开,洞里黑漆漆的,一股浓重的霉味伴着冷风,倏然涌了出来。
现场鸦雀无声。几百人挤在洞口,伸长脖颈,努力看着洞内的光景。
薛道福命郑龙王带头进去。
郑龙王手举火把,领人进了山洞。
洞内铺着石灰,火把的光,亮如白昼,照着嶙峋山壁。沿入口通道走了不过十来米,转弯,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个洞穴,只见地上堆满了铜钱,积叠如山,钱堆里还有许多坨块,从地上一直堆到山洞顶部,因了年久日深,颜色发黑,但依然可以辨认,应当就是银元宝。
士兵睁大眼睛,环顾四周,纷纷停住脚步。有人反应过来,冲上去提起一串钱,不料那串绳早已腐烂如泥,一动,便就烂碎,满串的铜钱掉落,叮当声中,满地乱滚。
“发财了!发财了!”
那士兵激动地扑跪在了钱堆里,胡乱去扒银锭,哗啦一声,离他最近的那座银山塌了下来,顿时将他埋在下而,头和半身不见,只剩下两条腿。
那人惨叫,拼命蹬腿挣扎,呼号救命。但他同伴的目光却已全被中间露出的那些尚未氧化的银元宝吸引了注意力。每个人的眼睛都是白花花。靠得最近的几个士兵冲上去,突然,砰一道枪响,惊醒了众人,回头,见薛道福的副官朝那个仍被压在钱山下在挣扎的士兵的腿开了一枪,目光阴沉地道:“这里的东西,全是薛省长的。谁敢私取一分,这就是下场!”
众人噤若寒蝉。薛道福这时开口:“你们都是我的亲信,弟兄们辛苦,我当然知道。等运出去了,事成后,放心,每个人都有份!”
说完,看了眼里而,问道:“就这些?”
郑龙王微笑道:“薛省长,这算什么?不过只是些零碎罢了。黄金和贵重物,还在里头。”说完,他继续朝里走去。
薛道福压下激动之情,命人等在外,自己带了几个心腹跟入,赫然只见里头是个更大的山洞,地上,排列着箍扎起来的木桶,密密麻麻,粗估数量近千。再往里,是一口一口的木箱,也是从下开始往上堆叠。
郑龙王从副官手里拿过匕首,走到最外的几只木桶前,一一割断箍筋,掀开桶盖,登时,一片片黄澄澄的光从桶里射出,映着火把,刺痛人眼。
“桶里是黄金,箱子里――”他指着最里,“古玩字画,不一而足。”
饶是薛道福见多识广,此刻也被眼前这绚烂的一幕给震慑住了。
他恍若游魂,慢慢走到木桶前,拿起了一块沉甸甸的金砖,送到嘴里,咬了一口,又扭头,环顾了一圈周围,双眼放光,再也忍不住,狂喜,哈哈狂笑:“有了!有了!全是我薛某人的了!”
又扭头喊:“快!把人全都叫进来,给我搬!”
副官激动地应是,跑了出去。薛道福自己也拿了把匕首,迫不及待地撬开了中间的一只木桶,待掀了盖,却见到一层刚才没有的防潮油纸,他扒拉开,迟疑了下,转头指着木桶,冲着郑龙王喝道:“这是什么?怎么回事?”
郑龙王气定神闲,淡淡道:“薛省长也是戎马半生,难道连这都认不出来?”
薛道福脸色大变,心知不妙,又接连撬开附近的几只木桶,无一例外,全是黑漆漆的炸药。他心惊肉跳,又极是不甘,望向内里的木箱,待冲过去再看究竟,郑龙王已经缓缓走到木桶前,立定,随即神色转冷:“箱子里的东西,我倒没动过。不过,我实话告诉你吧,你取了,今天也没命出去。这个地方的桶里,大部分黄金都已被起出,填进去的,是炸药和火油。”
“只是可惜了,木箱里的东西,今日也要毁了――”
他说着,掀开了手边一个木桶的盖子,发力一推,木桶倒地,流出满地黑油,再从怀中取了一个火折,拔盖,一晃,火苗便窜了出来。
副官领着士兵已进来,见状惊呆。一个士兵举枪,瞄准郑龙王就要射击,副官脸色大变,一把打掉士兵的枪,吼:“你他妈是猪吗!想找死!”
“薛省长快跑!”
副官又大叫一声,随即转身不顾一切地朝外逃去。剩下的士兵也回过神来,仓皇往外逃命。薛道福满头大汗,慌忙也朝外逃命。
刚才挤满了人的这个内动,转眼变得空荡荡了,只剩下士兵仓皇逃走时来不及带走的几支枪,以及,刺鼻的硫磺和火油味道。
郑龙王站在流满火油的地上,手里举着火折,火光映着他被岁月刀削斧凿的脸。他的神色平静,宛如归乡。
这里的地势,如一口深挖下来的狭井。很快,巨大的爆炸将引发整个山洞连同那条外出通道的塌陷。
就算还有侥幸没炸死的人,这个谷底,也将成为一座被千钧岩石封顶的墓,绝无逃生之可能了。
郑龙王慢慢转头,凝望了一眼某处遥远的,看不见的远方。
那是他唯一的牵挂,或是遗憾。
如有来世,再行弥补。
他抬手,正要投下手中火折,忽然,外而传来一阵枪支交火之声,根据距离判断,应该是在山洞的入口之处。
难道还有一拨人下来了?
郑龙王眉头微皱,手停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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