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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敢笑我……”她顿了顿脚,衣服也不挑了,抡拳追着打他。
聂载沉忍不住大笑,让她打了自己几下,抱住了她,最后将她压在了床上,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佐证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关于聂夫人身材肥瘦的问题,这一夜,就这么被聂司令完美地解决掉了。
第二天他带着妻儿登上了等候在码头的一艘军舰,走两广相连的内陆水道。水路自然比陆路长,但军舰速度很快,在入滇后,事先打过招呼,一路也是畅行无阻,半个多月之后,接近太平县,只剩最后一段陆路了。
汽车已在码头等着,卫兵随车在后,一行人很快到了县城。
这趟纯属私人之行,聂载沉不想惊动无关之人,不但自己换了便装,同行的卫兵也是便衣,看起来像是携着家小出门的寻常之人。县城往家中去的那段路也不适合行车,就改换马车入了城,正是中午饭点,他怕她饿了,想带她去县城里最好的一家酒楼先去吃饭。
白锦绣问路,得知离脚下隔了好几条街,心里急着快些见到他母亲,说:“不用费事了。找个干净点的地方,随便吃点就行。”
她指了指前头一家门口站了个伙计的饭馆:“那家就可以。伙计衣服干净。”
掌柜在柜台后看见门外停下一辆马车,下来了一对衣衫光鲜的年轻夫妇,男的青色长袍,器宇轩昂,女的穿了身水蓝褂裙,肤白美貌,抱了襁褓中一个遮得严严实实的孩儿,两边随从,个个也都精壮不凡,脸生不是本地人。小地方难得遇到这样的出色人物,岂敢怠慢,忙亲自出来招呼,带到一个相对清净的角落的空桌前,安顿好随行后,叫
伙计把这张桌擦了又擦,送上茶水,说:“我家虽然店小,没雅座包厢,委屈公子和夫人,但想吃什么,尽管点。只要菜单上有,点了,保管做得干干净净,吃得可口。”
白锦绣看了眼菜单,问聂载沉:“你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啊?你点。”
聂载沉就点了几道。掌柜的一听,端详了他一眼:“公子你是本地行家?以前没见过你啊。”
聂载沉笑了笑:“少年时外出,所以掌柜的你眼生。”
掌柜哦了一声:“怪不得!”
又打量了眼坐他边上的白锦绣。“看二位这气派,来头不凡,来我这吃饭,是给我天大的面子,多谢多谢!”
聂载沉笑道:“快些上菜吧。我夫人饿了。”
“马上,马上!”
掌柜急忙吆喝伙计传菜。
聂载沉用开水帮她烫过碗筷,给她倒了杯茶。
“你累了吧?我来抱麟儿。”
“不累。我抱。”
白锦绣喜欢抱自己的儿子。软软的身子,淡淡的奶香,现在还会冲自己笑了。越看越爱。
她打开一点襁褓,低头逗着怀中麟儿。
正是饭点,饭馆里坐满了食客,刚才进来了这对亮眼的年轻夫妇,自然吸引许多目光,说话的也停了下来,见二人在坐定后,并无什么出格举动,只对着怀中孩子碰额低头喁喁细语,也就寻常小夫妇的模样,也就没了兴趣,继续先前的话题。
白锦绣正逗着麟儿,忽然听到邻桌一人说:“……我有个亲戚跟聂督军是同个地方的,前两天亲戚进县城,说先前聂老夫人收到了信,督军要带着他在广州娶的媳妇来祭祖,再接她过去享福,算着日子,就这几天应该差不多到了。听说咱们县长天天派人在县城门口蹲着,就等着督军来呢!”
同桌另个人问道:“聂督军在广州娶的媳妇是什么人啊?”
这问题一下勾出了众人的兴趣,全都停了原本的话题,不止这桌,边上的食客也开始议论,说什么的都有,最离谱的,竟然有人说是他从前刚到广州落难街头一分钱逼死英雄好汉时对他伸出援手的一个红颜知己,后来飞黄腾达当上督军,报恩娶了对方。
那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就仿佛自己亲眼所见,边上人都信以为真,议论个不停。
白锦绣听着,心里急得不行,更是郁闷不已,要不是聂载沉握住她手加以制止,她已经要把麟儿交给乳母,自己拍桌叱骂那人信口开河了。
这时,另头有个穿着绸褂作商户打扮的人摇头说道:“你们就别以讹传讹了!什么街头红颜!我有个舅舅在广州那边做生意,恰好上个月回来探亲说起过,聂督军娶的是鼎鼎有名的南商白成山白老爷的女儿,不但娶了,现在都有儿子了!白老爷是谁你们不知道没关系,我告诉你们,他就是拔根汗毛,也能轻轻松松买下我们整个太平县的地皮,懂了没?白小姐可是正儿八经金枝玉叶的千金大小姐!你们也就只知道跟着戏文胡编乱造什么街头落难红颜知己,简直是无知至极,叫人笑掉大牙!”
白锦绣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总算还有个明白人。
她满意了。
现在他老家的人很快都会知道了,聂载沉已经娶了妻,娶的还是她白锦绣,可不是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女人。
饭馆里的食客们安静了片刻,又低声议论,嗡嗡声一片,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哪个说了句什么,食客们忽然纷纷扭头,看着坐在角落桌边的那对带着随行、抱着幼子的年轻夫妇,神色疑虑。
掌柜自然也想到了,越看越像。但要是真的督军夫妇,排场怎会这么简单。他一时又不敢确定。迟疑了下,脸上带笑
,上前正要再试探一下,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之声,仿佛有人正往这边跑来,转头,看见县长带着身后一大堆人跨进了门槛,气喘吁吁地停住,左右张望几下,视线很快落到那个年轻男子的脸上,定了一定,“哎呀”一声,冲上前去,对着那男子就下跪,行了个前清的磕头礼:“聂督军远道而来,卑职有失远迎!督军恕罪!”
又转向边上那位年轻女子:“夫人一同在上,请受卑职一拜!”
说完,又磕了个头。
民国新立也就两年,数月之前,云南下发通告,严令所有人必须剪发,通告一级一级终于到了这里,这些人的脑后辫子虽然剪了,但心态却还和从前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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