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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章王心思歹毒,也见不得公主与旁人好,只待见皇帝暴怒,再看卫秀被捉拿下狱,声名扫地。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想得都极好,可谁料皇帝闻此事,只是动了下眼珠,便挑眉道:“此朕家事,劳你费心了。”
竟是丝毫不为所动。
豫章王惊讶万分,然皇帝那目光蜇人,威压如山,他不敢多言。且之后,皇帝话锋一转便说起齐国储位,称太子德不堪匹,是沽名钓誉之辈,称他奇骨贯顶,有帝王之相。听得他热血沸腾,也将他本就不安分的心思挑得更为活跃,公主之事,自是暂且丢了开去。
美人再要紧,又如何及得上天下。
皇帝当真不怒?他自是怒,不过是事有轻重,他需先与豫章王定盟,暗助他夺位。且豫章王外臣,如何能知皇帝心思。窦回侍候在旁,见陛下眼珠轻动,眸光阴沉,便知已是盛怒之象。
果然豫章王一走,皇帝便沉道:“去召七娘来!”
窦回忙答应了,预备亲自走这一趟,退出到殿门前,皇帝忽然出声:“且慢。”不过瞬息,他便冷静了下来,语调稳稳的,“暂莫惊动七娘。”
窦回在门前答应一声,又走回到皇帝身旁,替他斟一盏茶。皇帝闭上了眼,拧了拧眉,浮现疲惫之色。
依照豫章王形容,显然是卫秀蛊惑了七娘。公主受人迷惑,皇帝怒从心起。可一细想,七娘若是这般好蛊惑,他也不会纵容她手握权柄。其中怕是另有隐情。
窦回此时也有些摸不准皇帝心思,不敢轻易劝慰,只捧了茶盏,奉到他面前,道:“陛下且用些茶,暖暖身子。”
皇帝随手接过了,叹了口气,面上神色,益发复杂。他掀起杯盖,吹了吹,将杯盏端到唇边,正欲饮,想到什么似的,又放回案上,问窦回道:“卫秀你也见过几回,你观此子心性如何?”
窦回愣了一下,赔笑道:“识人观人,臣哪有这等本事,怎敢在陛下面前大言不惭。”
皇帝不耐烦道:“你说来就是!”
窦回显出惶恐之色:“这、这……”迟疑了两声,很是为难道:“臣只知卫先生所思所想,臣是一点都看不透。”
丞相,将军,甚至皇帝,藩王,他所见不知凡几,可此时,他竟说他对一山野之士的所思所想,一点都看不透?
皇帝笑了一下,声音冷了下来,低沉道:“不说你,朕也是一筹莫展。”
窦回闻此,微不可见地舒了口气,他说对了。陛下要的正是这个回答。
天已黑透了,宣德殿中侍奉的宫人在豫章王入殿时便被遣了出去,此时也未进来。殿外忽有寒风起,如骤起的波澜,透过窗纸传入人耳,使人一阵阵的发慌。
诸王叫他失望,其他公主只知为兄弟,为夫家,为自己,从他这里掘利,妃子们也是各有心思,最贴心,最能为她分忧者,唯有濮阳。
可这女儿,如今,也有不肯告与他的事了。
皇帝坐在那处一动不动,失落是有,可远比不上他对卫秀的怀疑。一个人,不要名,不要利,便难掌控,他倒是说了他要在来日南下时扬名,余者皆不入他眼。如此任性,很有些名士洒脱肆意的风范。
但皇帝却只信一半,总觉他话中仍有不实之处。不过因爱才,而卫秀又确实屡献奇策,他方未曾动他。
“你说那卫秀,究竟是什么心思?”皇帝语带疑惑,似是自语。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可不好控制啊。
想了一阵,未闻有人回话,皇帝回头,见窦回也在一同沉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便没再说什么。
豫章王隔日便辞去,拿着国书,飞快赶回齐国。
皇帝也开始着手调兵遣将,调得也不多,只是长江沿岸几处驻防,做出陈兵江边,随时渡江的样子来。魏军主要起威慑的作用,若真要皇帝出力去帮齐国打宋国,他只怕还要多思考思考,是否划算,又如何获利最大。
这些皆不是什么费力之事。不过数日便处置完了。
皇帝腾出手来,便要料理濮阳与卫秀二人的事。
魏对齐的心思,朝中几位重臣皆心中有数,与皇帝一般,没出什么力。说到底,敷衍罢了,调兵遣将,便只当是一回演习,让许久未曾出鞘的军械也试试,是否仍旧锐利难挡。
如此,朝廷便显出看似忙碌,实则清闲的情景来。
濮阳与卫秀都是能看到本质的人,自然不会被这忙碌表象所欺骗,也闲了下来,在一处谈论门下已入朝的一些人,哪些可设法挪位,让他升上一阶,又该如何设法,方能如愿。又看新投入门下的,哪些是可用之才,如何用。
其中所涉甚为复杂,濮阳处置起来,倒是颇为得心应手。这些倒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乃是与朝中显爵的往来,如何与他们建立联系,就算不能收为己用,也维持一个稳当良好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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