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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因为租赁给剧组,放了张简易的钢丝床,但程海东这种跟惯了组的人,根本不挑。
要说有什么不便的地方,就是这老宅子上厕所得出房门。
村里夜晚根本没什么光亮,院子里只有孤零零的暗黄色灯泡,同院其他屋的人也不知是不是睡死了,周遭似乎是十分安静。但隐隐约约,程海东又听到了远处飘来的鼓乐……
是灵堂的哀乐,除了这,没有别的声音了。
程海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安慰自己人不能被脑补吓死,转头看到兰菏的屋子灯还亮着,突然又安心了一些,抓紧上完了厕所回去,爬上床。
睡吧睡吧,明天还要起来搬砖。
程海东半梦半醒间,只觉得身上凉凉的,手摸来摸去,想找到空调把温度弄高点。忽而听到老者颇为用力地咳嗽,还带着漏气一般的呼哧声,“咳!咳咳!”
他一下就醒来了,只是眼睛还没睁开,只觉得脸都是麻的。哪来的声音,是他做梦,还是隔音不好,有村民路过而已。
程海东转而又想到,这屋子根本就没空调,至多是白天清醒过屋内阴凉。但也不至于这么冷吧,身下简直寒气刺骨,越来越冷了。
虽然是闭着眼,却莫名觉得黑暗、压抑,就像头上有什么罩子把自己盖住。
叮。这是茶具响动了。哗啦,倒茶的声音。嘎吱,竹躺椅也被压得发出了响动。
声音仿佛近在咫尺,明明是无比生活化的动静,却叫人发毛。他想爬起来呼救,但他沉重得起不了身,脑子里完全忘了剧组的人都叫什么名字……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一个字也喊不出声。
“笃笃。”
冷不丁的,门被敲响了。
整个世界豁然开朗,程海东就像从水里猛然上岸一样,五官陡然清明起来,睁开了眼,真正醒过来。
只觉得背心已经湿透了,耳边只听到心脏狂跳,充斥着强烈的后怕。
刚才……
“老程?”
是兰菏的声音。
程海东调动起一百八十斤骨肉,连滚带爬下床去开门,看到兰菏的瞬间很想哭,“老弟,这屋子真……”
真邪性啊!
但他不敢把这俩字说出口,都说夜里不能乱说那些字眼,经过刚才,他怕真招惹上什么。
以往道听途说不少故事,亲身经历还是第一次。
刚才那种怎么都醒不过来的状态,不像普通噩梦,让他想到了传说中的鬼压床,虽然他睡的根本不是老爷子的屋子。
等等,都说老人家觉少,老爷子不乐意去床上睡觉,上隔壁屋喝茶?
……真是尴尬,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他到底为什么换这屋子!
“你做噩梦了?我听到你在说梦话,好大声啊。”兰菏说,“你要上我这屋来睡吗?”
“不了!”万一老爷子喝够了茶,又想回卧室了怎么办?
“你也别跟那屋待了,随便找人凑合一下,真的,刚才我……你懂吧?”程海东白着脸道,他光是站在门口,还是发虚,“我去找老陈睡。”
老陈是他们组另一个摄影,也在同一个院子,大家出工时间一样,更重要的是老陈以前练过武,他听说这种人火气旺,不怕那些邪门的。
“行,那你去吧……哈啾!”兰菏退了一步。
“你真小心点,别感冒了。”程海东琢磨兰菏真是够大胆的,怎么感觉没把他的话听进去,恐怕就觉得他作噩梦吧。程海东忧愁地嘱咐完,去敲老陈的门,被骂了一顿后放进屋里。
兰菏目送他收回目光,手在口鼻前扇了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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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万一我睡着了怎么办,我怎么知道姑姑有没有来。
爷爷说,那就闻吧,闻到了纸灰的味道,就是姑姑回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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