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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朔将他扶稳,揽着云琅在另一处枝杈间靠牢,替他理好了发带衣襟:“不急,军中鼓乐尚要奏上一阵,歇一刻再下去。”
“下去不急。”
云琅笑了笑,从怀里摸出来了个陶埙:“当初约好,听了这个,他们才会回来的。”
萧朔静了一刻,迎上云琅视线。
云琅闲闲倚在枝杈间,朝他一笑,将陶埙凑在唇边。激越清亮的古调破空直上,与低沉呜咽的牛角号声遥遥应和。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
“《九歌》。”
萧朔低声道:“《国殇》?”
云琅敛去眼底湿气,朝他弯了弯眼睛,静静阖了眼。
古埙的调子越来越清越铮鸣,竟引得鼓角一并洗去呜咽凄厉,只剩冲天明利战意,直上云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魂魄毅兮为鬼雄。
厚重的青石刻碑铭被竖起来,字字如血殷红,伫立在阴山脚下的黄河畔。
雁鸣声里旭日始旦,薄云流转,朗风拂露,熹微的淡金日光洒在祭碑之上,铺遍茫茫阴山、滔滔黄河。
云琅敛息,收起陶埙,单手一撑掠上马背。
萧朔与黑马如影随形,牢牢守在他身后三丈。
骏马人立踏空嘶鸣,曜目磷火冲天而上。
猎猎风起,飒白流云旗劈开最后一片朦胧薄雾,卷尽了黄河畔的慷慨悲歌。
第一百五十五章正文完
汴梁,御史台。
云厚天低,无边无际的徐徐霖雨将天地连成一片,城中静得只能听见淅沥雨声,青石板官路已被洗得一尘不染。
御史台连轴转了一整宿,灯烛通明,还有人抱着卷宗匆匆进出。
清新凉爽的水汽裹着汴梁,随风连绵入户,尽数拂开了彻夜未眠的疲倦。
“大人。”
侍御史快步过来:“这是参知政事要的案册,已整理妥当了。”
御史中丞还在拟另一份文书,头也不抬:“备好,天明送政事堂。”
侍御史应了一声,看了看案上摊开的文书,欲言又止。
御史中丞看了他一眼:“还有事?”
“大人,这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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