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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先生的妻子卧病在床,他把屎把尿,足足照顾了几十年。而俩人说了几句,话题又转到许非身上,“小子,今年多大了?”
“十八了。”
“十八还不拜师,是对评书不感兴趣?”
“就觉着没啥天分……我报了红楼梦的剧组,想试试拍戏。”
“哦,也好。”
袁先生点点头,“人各有志,每人有每人的长处,孝文啊,你也别强求过多。”
“是是。”许孝文应和着。
他跟初次见面的长辈差不多,问几句学习生活,也就略过去了,主要单田芳陪着闲聊,许孝文不时插一句。
仨人坐了没多久,便起身告辞。
回去的路上,许非忍不住问:“叔爷没子女么?怎么就老两口自己生活?”
“你叔爷有五女一子,闹运动的时候儿子得病,没来得及治,就早亡了。他妻子也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现在孩子都大了,在外面闯荡,也不让他们在跟前儿。”
单田芳挺感慨,叹道:“真要说起来,师叔才是正经的大本事,短打袍带新书旧书,说什么有什么。前两年在中央广播电台录《三国演义》,讲长坂坡豪情万丈,讲麦城满目怆然,后来没心情说了,录音推迟。当时是王将军亲自鼓励,这才完成了整部录制。
唉,师叔就是苦难太多,分心太多,不然成就绝不止于此。小子,以后见了千万要尊重,别小觑人家……”
我没小觑啊!
许非心的话,《三国演义》自己可喜欢听了,也知道这位低调,作品少,后来干脆就退隐了。
而且他还知道,老先生不仅书说的好,还有个很槑的干孙女,哎呀那孙女生的也好。
我比她大几岁来着?
……
天蒙蒙黑的时候,果真下起了雪。
俱乐部门口的路灯挑着,几点昏黄的光晕似将寒冷阻隔在外。一楼灯火通明,电影院的幕布拉上去,便是个偌大的舞台,近千座位满满登登。
不知是暖气烧的太好,还是人太多,许非竟感到了一丝燥热。
他早就扒了棉袄,过了会又脱掉毛衣,现在只穿着一件衬衫,半拉身子缩在侧幕里头,再次探头观瞧。
嗡!
之前还有些遮掩的声音,刹时间变得清晰,台上的唱腔伴着台下的叫好,一起冲刷着自己的耳鼓。
“好!唱得好!”
“好啊!”
当两个戏曲演员结束鞠躬时,底下更是掀翻了天。长期缺少娱乐文化滋润的人们,直截了当的宣泄着自身情感。
其实从第一个节目开始,到现在就没冷过场。
队伍十几个人,各有分工,先是一段快板热场,然后唱西河大鼓,说相声,地方戏,许孝文再来一段短书,然后再唱个小曲。
这就八九个节目过去了,最后的大轴子自然是单田芳。
“许非!许非!”
“干特么啥的,快搬桌子!”
许孝文一串声的叫喊,许非忙不迭的搬着一张桌子上台,随即掩面而逃。工人们一瞧,也渐渐安静下来,只见一个小矮个子从侧幕走出,到桌后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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