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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从絮饶有兴致地笑了:“六十年前,相重镜和恶龙同流合污结生死契时,你们也如现在这般凶狠。”
两人一愣。
顾从絮张开右手,破烂的宽袖被风一吹微微起舞,任由封印龙纹缓缓爬上脸庞:“无知的人类当年认不出生死契和封印龙纹,过了六十年依然没有丝毫长进,连夺舍和甘愿奉出身体都分不清。”
宿蚕声浑身发抖,手中的剑几乎握不稳,那对着顾从絮的杀意仿佛一层薄雾一点点从剑刃上散开。
宿蚕声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晋楚龄却没他想得那么多,他仿佛不知道疼似的,反而将身上的血随手一挥,将血滴准确无误地落在地上,形成粗略的阵法模样。
“不管是你夺舍,还是他甘愿舍弃身体……”晋楚龄猩红的瞳孔全是狂乱,眼尾缓缓滑下两行血泪,这个时候他竟然笑了,神色如恶鬼,声音却轻柔得如同情人耳畔喃喃细语,“只要把他留下,我迟早能将你从他的身体里赶出去。”
顾从絮冷眼看着地上的阵法,倨傲道:“你尽管来试试。”
相重镜打算他的故作高深:“少废话,你撑不了多久了,快逃!”
顾从絮:“……”
顾从絮怒道:“我乃堂堂真龙,你怎能用‘逃’这个字?!”
相重镜:“……”
相重镜简直对这条龙无奈了,只好换了个说法:“真龙大人,您能起驾了吗?”
只要相重镜没有答应将身体给他,顾从絮就不能操控这具不属于自己的躯壳太久,他冷哼一声,勉强“起驾”。
见顾从絮要走,晋楚龄眸子闪现一抹凶光,掌心朝着地面阵眼骤然以灵力催动,地面的血珠瞬间连成巨大的阵法,从地面血光中凭空浮现一条条漆黑的锁链,悉数朝着顾从絮身上而去。
只是一刹那,顾从絮迈步要走的身体便被无数锁链困住。
相重镜歪着头:“哦豁。”
他微微坐直身子,等着看戏。
小蛇打真龙,啧,太精彩了。
顾从絮本来没打算和晋楚龄交手,但这条长虫太缠人了,锁链缠住他的四肢,甚至有两条死死困住他的腰身,紧紧绷着,似乎想要将不属于这个躯壳的魂魄给勒出去。
顾从絮终于不耐烦了,他手腕一挣,看着根本没用多大力道,阵法中的锁链竟然噼里啪啦一截截断开,砰然落在地上,化为红烟消散。
身体重回自由,脚下那厉鬼似的手和不断袭来的锁链根本无法对顾从絮造成任何威胁,他金色眸瞳森然冷厉,冷冷看向晋楚龄。
来自真龙的威压太过强悍,晋楚龄虽然并不惧怕他,但来自妖兽血脉中本能的臣服却让他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似的猛地一僵。
顾从絮轻启薄唇,声音仿佛天边传来,深厚低沉。
“跪下。”
晋楚龄几乎将一口牙咬碎,却最终敌不过顾从絮的威压,砰的一声闷响,他一只膝盖重重跪在地上,因抵抗的力道太大,重得膝盖都将脚下的树枝撞出一块凹陷来。
铺天盖地的耻辱袭向晋楚龄的脑海,他恨恨抬起头,眼神恨不得将面前人千刀万剐。
顾从絮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他方才的威压虽然用了五成,但整个三界九州的人哪怕是血脉再纯正的妖兽,都会对他俯首称臣。
这条小蛇似乎骨头极硬,竟然还有力气反抗。
宿蚕声终于回过神来,他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飞快将内心杂念摒除。
虽然他和晋楚龄不和,但此时却很赞同晋楚龄的话。
只有将相重镜的身体留下,才有可能从恶龙手中救下他。
若是顾从絮真的将相重镜的身体带走了,那按照恶龙的能力,他们就算翻遍九州也别想救出相重镜。
宿蚕声的神色骤然冷了下来,再次握紧手中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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