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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一会儿,相鸿云喘了口气,才继续道:“军中许久没有见过你的身影,已经有人猜测你是否出了事。我觉得坚持不了多久,城内就有暴乱发生了。”
邬恺听得痛心不已,他抓着身下被褥试图站起来,但只扯动得五脏六腑疼。邬恺闷声咳嗽着,“只要坚持到主公来,定然会有转机。相大人,陈王还有什么举动吗?”
屋外,相鸿云神色憔悴,双眼下的黑眼圈哪怕在黑夜之中也能看得见。他站着也累,索性撩起衣袍席地坐在了地上,叹口气道:“陈王倒是没有什么异动,估计他也正等着城内乱起来。”
邬恺哑声,难掩愧疚,“相大人,一定都要靠你了。”
相鸿云苦笑一声,本想说一句他说不定也会染上疫病的话,但话到嘴边又觉得罢了。他静静坐了片刻,待到明月高悬,才起身拍拍衣服上的枯草,“邬大人,我先回去了。”
邬恺扶着桌椅勉力走到门边送他,“……相大人慢走。”
*
相鸿云觉得自己是有几分乌鸦嘴的天赋在身上的。
他昨晚刚刚同邬恺说完陈王没有异动,次日陈王便发动了攻城战。相鸿云黑着脸赶到城墙上时,就见到墙外的敌军正每人扛着一袋土包丢在城墙下,短短片刻就堆起了半个城墙高的土山,想要爬着土山进城。
相鸿云眯起眼睛。
陈王先前攻城的手段多是计谋,此次这么直接的堆积土山攻城,想必是对他们的一种试探。
试探城中是否乱了,试探幽州兵是否还有能力反抗。
相鸿云站直身,冷静地侧头吩咐了几句。
很快,幽州兵就开始攻击城外敌人。
巨石、热水、生石灰轮番而下,还有火箭出其不意,比先前邬恺带领军队时反击得更加凶悍勇猛。
一把生石灰撒下去,陈王的士卒被灼伤眼睛的比比皆是,个个惨叫着捂住眼睛跌落下土山。又被热水浇身、巨石砸下,短短一个时辰,陈王的攻城军队就因为损伤惨重而撤退。
主将狼狈地去跟陈王告罪,自觉脸面无光,羞耻得满面通红,“末将无能,还未拿下来睢陵城。”
陈王听了,反倒笑了。
属下们面面相觑,生怕陈王这是气狠了,“主公?”
陈王带着笑意道:“睢陵城内的反抗当真变得更加强烈了?”
主将忐忑道:“是如此。末将觉得先前的噪声和瘟疫之法并没有起到作用,看城内的样子,硬攻也很难攻下来。”
陈王被扶起些许,接过茶盅喝了一口温茶,模样看上去非但不失望生气,反而乐见其成,甚至有了几分气色。
等他慢悠悠地喝完了茶,才看向主将,“他们反抗变得凶猛了,这可是件好事。”
主将满头雾水,连忙行礼道:“还请主公解惑。”
“有句话叫虚张声势,色厉内荏,”陈王慢条斯理道,“先前你们数次攻城,城内的人都未曾反抗得如此剧烈,那才是真正心有底气,不急不躁。可今日你们攻城,他们却反抗得如此猛烈,恰恰是为了故意威慑于你们,好让你们心生惧怕,认为先前的计谋都没有发挥作用,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苍老的手慢慢拍着扶手,“依我看啊,城内已经乱了套了。你今日带人去攻城,可有见到他们的主将?”
主将细细思索一番,回过来了味,“还当真没有见到邬恺,以往每次攻城时他都会站在城墙上方。”
“那就对了,”陈王哈哈大笑,“他们的主将必定是出了事,说不定还感染了疫病,如今带兵反抗你的,恐怕也换了人了。”
主将若有所思,喃喃道:“怪不得……”
陈王眯起眼睛,“先前都是小打小闹,如今你们也该拿出真正的实力,一举夺下睢陵城了。”
主将双眼一亮,立刻急切应是。
*
邬恺已经五六日没见到相鸿云了。
他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安,右眼皮也一直在狂跳。可他的身体已经虚弱至极,哪怕想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也无能为力。
这一日,邬恺正痛苦地在床上挣扎时,就听见外面有焦急惊慌地大喊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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