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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
她不是水,他不是鱼,得不到她,他不会死,但他会难过。
很难过。
他骗不了自己了。
他看着叶之洲在亲友的起哄下轻吻她的面颊。她唇畔露出笑容,带了点羞涩,却甜美而幸福。
他就站在鼓掌欢笑的人群后,看着这一幕,再也无法停留下去了——事实上,今晚上他就不该来这里的。
她和亲友盈盈笑语,不经意间转头,在她就要看到自己之前,他退了出去,退出了这个属于他们的地方。
但是夜晚却还没结束。
已经六年过去了,徐恕到了现在,仿佛还是能够闻到那个他十九岁的盛夏夜晚的气味。它被玫瑰、香烟、荷尔蒙和机车排烟管喷出来的废气所缭绕,如此郁躁,闷热得令人窒息。
在那个夜晚的后来,他终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机车停在了一个名叫海棠湾的高档小区外面。
这是叶家为儿子以后结婚早早备好的新房所在,门禁严格。
他翻墙而入,经过叶之洲刚刚停在车库里的汽车旁,最后站在了那扇窗户的楼下阴影里,仰头而望。
订婚宴结束,他将她带来这里,他们将来的爱巢。
他知道此刻,她和他在一起,就在楼上的那扇窗户里。
窗户里,灯亮了起来,后来,灯暗了下去,再后来……
没有了后来。
十九岁的男孩子,在夜色中抽完了兜里摸出来的最后一根烟,直到烟蒂开始烫手,转开他那双被香烟熏得通红、辣得就要流泪的眼,终于还是掉头走了,回到乐队租在校外的那间平房里。
他们都不在,只有他一个人,还有房子中间水泥地上那一副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芒的架子鼓。
他红着眼,操起棒,用尽了全身力气,重重地击了一下大鼓。
鼓面剧烈震颤,发出一阵爆裂的巨大声响,震得人耳膜刺痛,血液逆流,心脏几乎破裂,夜宿在附近那座黑魆魆工厂里的野狗们被这声音惊动,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吠叫之声。
盛思思开着她父母送她当生日礼物的一辆新跑车找了过来,将他推在地上。
昏暗的夜色里,他躺在坚硬而破旧的水泥地上,闭着眼睛,在挥发着荷尔蒙的汗水气味中,大口地喘息着,就在她手解他裤扣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她现在应该正在和叶之洲做的事,心里忽然像有一把钝刀在割。
他推开了盛思思,翻身起来,到水龙头下冲冷水,望着镜中双目赤红的自己。
盛思思追了上来,啃咬着他。
他将她再次推开,说:以后别再来了。你挺好的,但我对你没兴趣。否则,一百个也早睡了。
盛思思呆住。
他抄起衣服搭肩上,出来,将这个十九岁的夏天之夜弃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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