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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是一体连厢式的,刚她站在车外,看不到后车厢,而今身子拔高,又有照明灯,看得一清二楚:后车厢里有个帆布袋,轮廓形状有些不正常。
帆布袋?
她脑子里仿佛闪过快速剪切的镜头:帆布袋,在兴坝子乡,炎拓用力扔进后车厢的那个;前一晚,貌丑男从孙周房里出来,手里拎的那个。
是同一个吗?越看越像。
她心头打鼓,又快速回头看了一眼炎拓,还好,他抬手撑住额头,还没完全清醒。
聂九罗迅速跨进后座,后座的靠背很高,人想翻过去有些困难,她扶住椅背,身子尽量前探,同时伸长手臂、努力去够帆布袋的拉链。
一次,两次,她腰腹的肌肉都有点拉扯得生疼——再一次努力时,终于哧啦一声,将拉链拉开了约莫十来公分。
孙周那惨白而了无生气的脸仿佛是忽然跳出来的,就嵌在拉链的开口处,被灯光一照,白得浮肿而又透明。
聂九罗头皮一炸,好在人还警醒,听到外头有动静,立刻回身。
是炎拓,他扶着头,脚步虚浮地正朝这边来,边上没见老钱,也不知道哪去了。
现在再去拉合拉链已经来不及了,聂九罗装着若无其事,同时不自觉地挪移了一下身体,试图挡住炎拓的视线。
炎拓到了车边才看到里面有人,不由皱眉:“你……谁啊,在我车上干什么?”
聂九罗强笑:“我找水,我……朋友呢?”
“拿水去了,我车上没水……”
说话间,他一只脚已经蹬上了车,就在身子欠起、钻进车子的半途,周身骤然一紧。
这种“紧”的状态,连聂九罗都感知到了。
这种状态不难理解,就好比一个睡过了头的上班族,前一秒还直愣迷糊,下一秒,忽然意识到“卧槽,迟到了,要扣钱了”,整个人就会瞬间清醒、乃至寒毛直竖。
炎拓就是这样,就在刹那之间,他一下子清醒、甚至于警觉,之前的变故、处境的危险、车里的秘密,什么都想起来了,整个人弓紧弦绷。
他抬起头,看向聂九罗。
车外很安静,风过时,野麻哗啦轻响,已经不是夏季了,却仍有“蝉噪林逾静”的感觉,再远处,隐隐传来后车厢开阖的碰响,老钱一定在找水。
炎拓的眼神,让聂九罗想起曾经见过的一种鹰隼,锐利、危险、深不可测,但又平静。
她勾在提柄上的手指微松,让灯光下倾,试图让车内的亮度低下去,低到炎拓注意不到帆布袋被拉开的口——尽管心里也知道,这么做多半没用。
炎拓说:“找水……后车厢也找过了?”
聂九罗笑得有点僵,含糊应了一声。
炎拓意识到自己的视线被挡住了,他下半身不动,膝盖跪压在座位上,只上半身向边上侧,目光绕开她,在后车厢内停了两秒,又收回来。
聂九罗也不说破:“你既然没事,那不打扰了。”
她伸手去开后座的车门,炎拓在手套箱上拍了一下,箱盖咔哒弹开,露出一把斜放着的手枪。
他拿出手枪,倒没指着她,只是斜垂在身侧,又问她:“你怎么称呼?我姓炎,炎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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